可惜程念天生的刀子嘴豆腐心,她走了两步,听见徐熙月的抽噎声更响了,不由?叹了口气。
都怪陈韵,小时候的陈韵是个娇气的哭包,一天十二?个小时她要哄她十个小时,导致她看不了别人掉一滴眼泪,看见别人哭就?会自动?触发被动?。
她停住脚步,棍子在地上落了两下,停在他面前,弯下身?,“你怎么了啊?”
徐熙月抬头,两个人猝不及防地对上视线,漂亮的脸泪痕斑驳,月光好像碎在了上面,鼻尖红红的,睫毛湿润盈着水汽。
心里有个声音尖叫了一下。程念顿住,想他哭得也太好看了。
“只是觉得很?累。”他先一步移开?视线。
程念追着他的眼神?移动?,“缺钱?还是谁欺负你了?”
“不要关心我?,否则我?又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你讨厌的事。”他用?衣袖胡乱擦着,一边擦一边掉眼泪,根本擦不干净。
程念想掏出纸巾给他,摸了摸发现用?光了。亮晶晶的水珠一颗颗砸在地上,她急起来,“……不许哭!”
徐熙月被吓得顿了下,睫毛一眨巴,又有两颗泪掉下来。
“不准我?喜欢你,现在连我?哭都不许了吗?你太过分了。我?就?哭。”
醉酒后的他变得有点幼稚,不复往日的温柔平和,一边哭一边说,“凭什么不让我?哭,我?自己在这里哭,你走掉就?行,我?的眼泪又没有挡你的路……”
程念被他逗笑了,掏出手机,“别哭了,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陈屏电话号码多少,我叫他来带你回去。”
徐熙月任性,“我?不回去,我?就?要哭。”
“你喝了多少啊?平常酒量不是挺好的吗?”
晚风和煦,吹得人很?舒服,徐熙月脸埋在胳膊里,只露出一个气红的耳朵尖。程念蹒跚着坐到他身边。
“如果很?伤心的话,那你哭吧,这样?以后再想起这件事应该就?没有那么难过了吧,顺便看看能不能把酒精哭出来。”
徐熙月从臂弯里露出半张脸,侧着头看她,程念正双手撑着地面在看月亮,感觉到他的视线回过头朝他笑了下。
迷幻的夜景,远处灯光缥缈,头顶的枝桠随风晃动。他觉得那个一闪即逝的笑或许是自己的幻觉。
他低下头,“我?刚刚已?经给你选择,你没有走。”
“所以呢?”
“所以这是你允许我?继续喜欢你的信号。”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程念想了下,“可能你只看到了我?好的一面,没有看到我?恶劣的一面,到那时候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徐熙月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彩色镭射二?胡包在光下散发出水一般的柔和光辉,程念打开?,把二?胡取出来。
刚上大学那两年她沉迷乐器,钢琴琵琶古筝吉他大提琴学了个遍,不过都半途而废放弃了,只有二?胡学了两个学期,还算坚持。陈韵让她请个家教在家里学,但买的那座房子隔音一般,一个人学也没氛围,就?跟着同班学生在学校门口报了个班。
今天晚上本来要去上课,现在也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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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还难过,你哭出声来也行,别憋坏了。我?拿二?胡给你压着,别人就?听不见了。”
她摆好架势,二?郎腿一翘,拉了首《铁血丹心》,风把她的头发吹起,碎发下的笑容潇洒恣意,好像下一秒她就?要去策马奔腾去找她的靖哥哥了。
拉了一会儿没听见徐熙月哭,程念停下问他,“是不是没氛围啊?要不我?拉首《二?泉映月》,这个好哭。”
她刚拉了不到一分钟,有个女生走过来在她面前的包里放了十块钱。
程念捏着钱,严肃地说,“同学,我?们没在乞讨。”
“啊啊!我?,我?以为你们在卖艺。”女生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这样?啊,谢谢你啦。”程念美滋滋地收起那十块钱,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才艺赚到钱。
再看徐熙月,他把头埋在胳膊下,哭腔里忍耐不住的带着笑。
后来陈屏来接醉酒的徐熙月,还借了把轮椅把程念推到了门外,送到程瑾和的车上。那小平头告诉她,以前帮过徐熙月的一个婆婆去世了,可他只能远远地送她一面,不敢现身?,所以难过。
最近他们经营的网店也不顺,程念又讨厌他,所有压抑的事都堆积到一块儿,他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就?把自己灌得烂醉。
可陈屏接他的时候,徐熙月已?经恢复正常,他没看见他那副幼稚模样?。
……
衣柜里有不少女人的衣服,程念找了身?合适的穿上,翻了翻牌子都很?小众,她猜测价格不贵。
应该说整个家里都没什么贵重东西,沙发家具甚至连拖鞋都是五年前的,冰箱里只有蔬菜没有饮料和零食,他到底在省吃俭用?些什么。
都毕业五年了,还活得那么寒酸。
不会那些扔到床上的银行卡存折压根没钱吧。
徐熙月上午没工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用?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她,视线随着她晃来晃去。
“想问什么,趁我?还没走,问吧。”
徐熙月往被子里缩了缩,“陈宇封……”
“没睡过。”她换好鞋子离开?。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潮湿感如影随形,程念吐出一口气,有时候想见徐熙月,真见了又生气,生气又没办法从一而终。
就?像她每次拒绝徐熙月,拒绝的也都不彻底。她拥有很?多对付别人的法子,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