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梁知瑜声音颤抖着继续说道,“可那些将士,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丈夫、父亲!他们的命,难道就不重要吗?”

梁老将军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知瑜,你还年轻,不懂战争的残酷。有些牺牲,是为了更多人能活下去。”

梁知瑜摇头,眼中满是失望:“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以前娘亲说过,一军统帅,要筹措战局,要护住手下将士的性命。人命,绝不该被如此轻贱。”

慕元桢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小鱼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是唯一的办法。若不如此,盛京那边只会加倍设伏,让我们到漠北时,就损失惨重。到时,死的就不止这百余人了。”

梁知瑜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眼中泪光闪烁:“慕元桢,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大局,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差点死在山谷。那些将士的家人,他们该如何痛苦和绝望?”

慕元桢沉默,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何尝不知这些?可战场上,本就是以命相搏。若此时不示弱,如何能给敌人痛击?

梁老将军轻咳一声:“知瑜,战场上,绝不能心慈手软。哎,你们两人好好聊聊,不急于一时。殿下,老臣先告退了。”

慕元桢点头:“祖父,无人在时,您叫我元桢即可。”

梁老将军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帐内只剩下慕元桢和梁知瑜两人,气氛凝重。

梁知瑜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

慕元桢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小鱼儿,对不起。”

这一句,就让梁知瑜心软了,低声啜泣:“慕元桢,我不想你变成这样。我不想你也变得冷血无情。”

慕元桢收紧手臂,声音沙哑:“我不会,只是这次我必须这样,才能让漠北和盛京掉以轻心。小鱼儿,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绝不让那些将士白白牺牲。”

梁知瑜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我明白你的难处,也知道战争的残酷。我只是忍不住去想,若是死的是你,我该如何。”

慕元桢心头一震,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我还要回来娶你,与你相守一生。”

梁知瑜闭上眼,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却依旧无法平静。

夜深时,梁知瑜依旧辗转难眠。她起身披上外衣,走出营帐。外面一片寂静,只有伤兵营传来几声闷哼。

梁知瑜转身,正撞在慕元桢的胸口。

她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闷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慕元桢为她披上厚重的斗篷,轻柔地帮她穿好:“夜里风凉,你伤口未愈,切莫再染上风寒。”

梁知瑜靠在他身侧,挽住他的手臂,这才发觉他已经拿着药箱。

“你……”

慕元桢宠溺地用指尖轻点她的鼻头:“我怎会不知道你的想法?走吧,我与你同去。”

两人一同去伤兵营为士兵疗伤,惹得伤兵们感动得涕泪横流。

梁知瑜不由得抿紧了唇。百姓苦,他们的性命就在权贵的一念间。上位者只要表现一点点的体恤,他们就愿意衷心跟随。

重活一世,或许,上天不只是让她能救赎将军府。若是可以,她想让百姓能安居乐业,不再以命相搏。

第145章 诡异军情

十日后,慕元桢的玄甲军终于抵达漠北边城十里外。一路上果然没有再次遇袭,慕元桢故意和梁老将军分开带兵,盛京那边,已经认定了慕元桢和梁家不合。

梁知瑜戴着素纱帷帽,被慕元桢揽在怀里,共同骑一匹马。

如今梁知瑜已经是军中士兵最为信任的军医,妙手回春,众将士都把她当作再世的华佗,对她无不敬重。

慕元桢和梁知瑜几乎是形影不离,所有人都觉得,这神医和病弱太子是天生的一对,看着他们的目光也满是欣喜。

慕元桢勒紧缰绳,朗声下令:

“传令全军,今夜在青石滩扎营。”

众人安营扎寨时,慕元桢带着梁知瑜乔装打扮,潜入白水城,打探军情。

夜幕降临,可白水城内竟然是灯火通明。

城门外,裹着狐裘的漠北商队与大盛粮车并驾而入,守城官兵正与驼队首领分食烤羊腿。

这哪里像是敌对开战的两国边城,倒让人觉得守城官兵和漠北商队更熟稔亲近。

城中长街,两侧商铺人声鼎沸。

绸缎庄里,漠北妇人正用熟练的大盛话讨价还价。

铁匠铺前,大盛工匠在教漠北少年打制弯刀。

让人一时分不清,这白水城是属于大盛还是漠北。

梁知瑜裹着粗布斗篷跟在慕元桢身后,两人走过长街,买了两块胡饼,慕元桢面色凝重。

“盛京的战报说此地十室九空,可这长街,比盛京的还要热闹。”

梁知瑜咬了口胡饼,酥油混着羊肉的香气在舌尖炸开。

“我还担心会看到饿殍遍野,断头残尸,没想到竟是这般景象。那我们这仗,还用打么?”

梁知瑜觉得城中气氛和谐,或许只要禀告陛下城中实情,就可以免了一场恶战。

“就怕这些都是为我们备下的,小鱼儿,别吃这胡饼了,我们去酒楼用膳。”

梁知瑜将胡饼包好,放到怀里,跟着慕元桢走进酒楼。

梁知瑜和慕元桢坐在酒楼角落的桌旁,桌上摆着几样北地特色的小菜和一壶温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