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陛下,这林晚棠欺瞒圣上,罪该万死。”
皇帝眼中露出不悦,侧头看着董放,等着他继续说。
“当日她收下观云舫,说的是,要为妓子正身,做救世的菩萨,观云舫妓子此后,卖艺不卖身。可老臣查明,那观云舫和以前一样,夜夜笙歌,赚脏污的银钱。这林晚棠凭白的得了救世的名声,却做着腌臜的勾当,万死难赎其罪。”
林晚棠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身子,没想到陌寒竟然骗她。
可眼下,她不敢去看陌寒,只垂着头,握紧了双拳。
陌寒全身发麻,跪在地上,双眼紧盯着林晚棠看去,看到了她生气的颤抖。
“启禀圣上,观云舫自侯府嫡女接手以来,妓子们多是习文断字,诗书茶话,与公子雅士秉烛畅聊也是常有的。可是不能因此,就说林晚棠欺瞒圣上,丞相也是常来画舫的,本该知晓,各位贵人来观云舫,为的是吟诗作对,琴棋书画。但是若真的是郎有情妾有意,我们也不好阻拦的。”
盛贵妃眉头紧皱,搞不懂董放为什么要提起此事,十分嫌弃。
慕元桢站起身,对着皇帝拱手说道,“启奏父皇,观云舫现在可是名流雅士常去聚会的场所,并非丞相所言,和以前一样。”
御史大夫一看慕元桢起了头,马上跟着应和,他可是最常去观云舫的,若是观云舫变成了腌臜的地方,那对他的官声,影响最大。
“三殿下所言极是,观云舫现在可是画舫之中的清流,里面的妓子也都是诗词歌赋的高手。就连侯爷和董丞相还有庞将军,都是常去的,怎么现在倒要说那里腌臜了。”
庞将军一听御史大夫说到了他的名字,也马上站起身陈情,不为别的,陌寒找的妓子伺候得他十分满意,特别能满足他特殊的癖好,十天里他是有七八天住在观云舫的。若是观云舫被查封,他可真是无处可去了。
“启奏陛下,末将也常去那画舫,虽是不懂诗书,但是那观云舫绝对和其他画舫不同,是个好去处啊。末将的意思是说,那里的菜肴美酒也是极好的。再说了,这嫡女都要为国献身了,怎么丞相还揪着这点小事不放,非要陛下发落呢。”
董放狠狠的瞪了庞将军几眼,可庞将军不理他,心中腹诽:‘娘的,老子好不容易找到个好去处,你他娘的非要坏老子好事。大不了把你送的银钱都给你,老子绝对要护住观云舫。’
众臣子纷纷应和,主要是他们很多人都常去观云舫,对外都说是去吟诗作对,谁能承认是去白日宣淫,胡作非为呢。
林晚棠听到庞将军力保观云舫,缓缓合上双眼,落下泪来。庞将军算是落实的林晚棠的猜想,陌寒绝对没有按她的想法行事,甚至还给庞将军这种人伺候得好好的,不知道又有多少妓子惨遭迫害。
陌寒不敢再说话,只看着林晚棠默默流泪。
皇帝扫视一圈,还以为陌寒这样的美人落泪,是因为冤屈。
“依你们所言,这观云舫聚集文人雅士,倒也算是清流所在了。何况爱妃才说,恕她无罪,此事作罢。”
林晚棠暗暗吐出一口气,陌寒也算是帮了自己,立刻领旨谢恩,“臣女不胜惶恐,叩谢圣恩。”
盛贵妃怜悯的看着林晚棠,“好孩子,快起来吧。”
皇帝此刻对林晚棠也有了一丝的好奇,这样的女子,是他从未见过的。
“多谢娘娘垂怜,感谢各位为臣女正身。只是臣女要说的是,当日想着妹妹,就写错了生辰八字。当日国师只说臣女命格普通,妹妹是凤命,臣女就没有当场指正。臣女想,若妹妹领了凤命的命格,倒也没什么。可眼下,事关国运不敢隐瞒。”
这让当场众人十分讶异,若是真的,那岂不是全都反了,林晚棠才是凤命加身,林玉棠才是扫把星下凡。
林晚棠垂着头,郑重的继续说道:“林家嫡女,名字中都要带有海棠花的棠字。我生在未月,那时本该是海棠花落的时节,却因为娘亲屋里的海棠盛开,取了一个晚棠的名字,是晚开不败的海棠花之意。妹妹是亥月出生,那时只有玉石做的海棠花,常开不败,父亲才给妹妹取了玉棠这个名字。”
这一句说清楚了两人名字的由来,也定死了两人生辰是写反了的。
林顾池这时才想起,当时给林玉棠取名时,楚佩芳还夸赞说玉棠好,永远不会凋零。
楚佩芳心中惊惧,但绝不肯放任林玉棠被辱,跪着扯动林顾池的裤脚。
“侯爷,救救玉棠,救救玉棠啊,她不是扫把星,绝对不是!”
林顾池十分嫌弃的踢了一脚楚佩芳,做出大义凛然的模样。
“为了陛下,为了大盛国威,不论是晚棠还是玉棠,都该为国献身。”
林玉棠当场吓得晕了过去,楚佩芳心绪大乱,又被踢了一脚,腹内疼痛不已。
她身旁的嬷嬷大叫出声:“糟了,主母,主母她流血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大内宦官大声训斥,“放肆,惊扰了圣驾,拖出去杖毙。”
那嬷嬷吓得扑跪在地,死命磕头求饶,却还是被侍卫打掉了下巴,径直拖了出去。
楚佩芳大量出血,面色惨白,还死死揪着林顾池的裤脚,不肯放手。
第88章 自立为户
董放心疼的看着楚佩芳,那满地的鲜血,让他难受,他的儿子,葬送在林顾池和林晚棠的手里,这血债,他一定要让他们偿还。
“启奏陛下,星相命理之术不能全信,就算林玉棠命格是蓬星下凡,也不能因此苛待侯府嫡女,那会寒了老臣们的心啊。陛下,这林晚棠经营画舫,就算是凤女命格,又怎么能安天下民心!”
慕元桢侧目,又扫了一眼旁边的谏议大夫,那人马上开口谏言:“启奏陛下,星相命理虽不能全信,却也不能不信。自古就有钦天监掌管观测星象,为得就是保得民心所在,国泰民安。更何况,侯府嫡女林晚棠,不只是开了画舫,名满盛京的云州书院也是她创立的。盛京子弟趋之若鹜,那许先生名声赫赫,却愿意折服在林晚棠的门下,为我大盛培养人才,这样的人,是凤命之女,才是民心所向啊。”
老臣中,也有一人冒死请柬,“启奏陛下,若老臣没记错,这位林晚棠正是镇武将军府,女将军梁芳雪的血脉。老臣冒死谏言,女将军当年,金戈铁马为国征战,是我朝第一位女将军,这样的血脉,说她有凤女命格,老臣愿信。”
众人一同表态,异口同声,“微臣,愿信。”
这阵势,已经脱离董放的掌控。
楚佩芳涕泪横流,心中恨意难以消解,终于是晕厥了过去。
仆人们不敢出声,七手八脚的把楚佩芳抬回了院子。
林顾池看着自己沾染血迹的裤脚,满脸厌弃,觉得折损了颜面。
林玉棠已经哭成个泪人,顾不得规矩,爬到皇帝脚边,狠狠的磕头。
“陛下,臣女绝不是灾星,是姐姐要害我,是国师算错了。”
王天师此时也面色十分难看,瞥了一眼董放,见他正瞪着自己。
可王天师绝不能说自己算错了,那自己的国师之位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