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栋家?属楼挨得那么近,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肯定不出一天就传遍了。

她还没正式住进来?,可不想先出名。

想必周应淮跟她也想到一块去了,不然也不会?在她软声缠他的时候,还能想着先去把?这件事给办了,毕竟她刚才可是感?受到了“他”可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

想到这儿,程方秋睫羽半掩着,藏住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她没墨迹,很快就套上了一件带领子的白底粉花上衣和一条黑色直筒长裤,黑发则是扎成一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还别了一朵小花形状的发卡在辫子上,显得整个人清新又靓丽。

“都怪你,这么穿着热死了。”

她一从卧室出来?就翘着个嘴巴,不满地瞪了周应淮一眼,要不是他像条疯狗一样在她身上留下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痕迹,她肯定不会?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

这大夏天的穿带领子的衣服多难受啊,出了汗就更黏黏糊糊。

周应淮看着她都可以挂酱油瓶的唇瓣,有些好笑地伸出手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乖乖低头认错,“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两个字咬得有些重,像是别有深意,可他脸色坦坦荡荡,程方秋想找个错处闹他都闹不了,只能轻哼了一声,将这一页翻篇了。

两人一边打情骂俏,一边往外走,只是周应淮刚推开大门,就听?到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

他们?对?视一眼,这次周应淮推门的动?作轻了些,等从家?里出去后,两人低头一瞧才发现碎掉的是一个汽水瓶。

只见原本就堆积了很多东西的楼道?又多了不少杂物?,甚至就连他们?家?门口都放了几?个纸箱子,其中一个纸箱子里全是各种汽水瓶,都堆得冒尖了。

碎掉的那个汽水瓶应该就是他们?开门时撞到了纸箱子,然后从里面掉出来?的,玻璃碎渣溅得到处都是,还有些掉到了楼梯下方。

“这也太过?分了,当这儿是他们?家?啊!”

程方秋没想到对?方明知?道?他们?家?有人住的情况下,还把?东西胡乱摆放,就他们?把?纸箱放的那个位置,只要他们?一开门必定撞到,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幸好碎掉的只是一个不值钱的汽水瓶,要是碎掉的是贵重物?品,到时候该怎么掰扯?责任算谁的?

当他们?两个小年轻好欺负不成?

周应淮眸色也沉了沉,“等会?儿回来?,我找他们?说一下这事……”

他话?还没说完,隔壁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探出头,见他们?站在门外,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们?两眼,然后才道?:“是周同志啊,这个点儿你没去上班?”

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布满皱纹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古怪的憨笑,“瞧老婆子我这记性,你们?昨天刚领证,肯定是辛苦了,没上班也正

椿?日?

常。”

老太太的普通话?说得很是撇脚,带着浓浓的乡音,再?加上她阴阳怪气的语气,让周应淮和程方秋都不自觉地冷下了脸,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周应淮没了跟这不认识又没有礼貌的老太太周旋的耐心,直接没理她说的话?,开门见山道:“既然你们家有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话?毕,他先是环视了一圈四周,然后才道?:“婶子,你看看你们?家?堆了这么多东西在楼道?里,已经妨碍到我们?正常出行了,还是赶紧清理一下吧。”

张桂香顺着他的话?看向堆在楼道?里的东西,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她都放了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妨碍到谁,怎么就不能放了?

再?说了,他让清理就让清理,他算哪根葱?

张桂香刚想跟以往一样随便敷衍两句,就关上门回家?,但她视线一凝,倏然发现了那个已经碎掉的汽水瓶,当即夸张地大叫起来?,“哎呦,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攒出来?的,怎么碎了?一个值好几?毛钱呢!”

说完又看向周应淮和程方秋,“周同志这不会是你和你媳妇儿打碎的吧?我不管,你们?必须赔我老婆子钱!”

“几毛钱?你当我们是冤大头啊?”一瓶新的汽水顶天了也就五毛,现在这老太太居然想用一个空瓶子就坑他们?几?毛钱,简直是做梦!

见程方秋开口,张桂香的视线终于从周应淮身上挪到了他身后的程方秋脸上,这一看可不得了,她的亲娘哎,这是哪里来?的天仙!

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前凸后翘的好身段,她老婆子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丫头。

穿得也不像是差钱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冲?就几?毛钱都舍不得给,小气吧啦的。

张桂香叉着腰,蛮不讲理喊道?:“你们?打碎了我的东西,就得赔,不然我就告到调解员那儿去,说你们?欺负我这个老婆子。”

程方秋气笑了,直接拨开周应淮,把?他护到自己?身后,也学着张桂香双手叉腰,拔高音量吼道?:“比谁嗓门大是吧?我年轻气血足,谁怕谁!”

要说程方秋最不怕的就是无赖,哼,比不要脸?她长得好看,再?不要脸,也有底子撑在那儿,但别人可不一样了,本就长得不好看,再?不要脸,那简直没法看了。

两人这一嗓子直接引来?了不少楼上楼下的邻居,大多都是厂内员工的家?属,秉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原则,一个接着一个凑了过?来?,楼道?顿时拥挤了不少。

当然其中最多的还是冲着程方秋来?的,他们?昨天就对?她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奈何一直没机会?能接触一二,现在一见事情纠纷的主人公之一是她,当即不管家?里还有啥事要忙,都决定先看完了这场热闹再?说。

人一多,小事也变成大事了,但程方秋丝毫不虚,她看着隐隐有退缩之意的张桂香,冷笑道?:“你说要叫调解员来??来?就来?,这些东西摆在我家?门口,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放在这儿要害我和我男人呢。”

她个子本就高挑,现在对?上瘦小的张桂香,光是气势就压了她一头。

周应淮听?到“我男人”三个字,唇角不由往上勾了勾,又见她没落在下风,便没有上前拦着她,而是乖乖顺从她的意思站在后面,一米八八的身高形成了天然护盾。

“什么害不害的,几?个破箱子和破汽水瓶,能害到你们?什么?”张桂香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这不是在往她头上扣大帽子吗?

“你也知?道?是破汽水瓶啊,我这一开门,它自己?就碎了,你看这溅的到处都是,万一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从楼梯上摔下去,摔成个半身不遂,我找谁说理去?”

话?毕,她停顿了一下,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但现在嘛,婶子你既然承认了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家?的,以后会?不会?出事我不知?道?,但找谁我是知?道?了。”

站在她身后的周应淮听?见这话?,下意识地往那些碎片上看了一眼,他原本还没想到这一层,现在经由她提醒,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种场面。

仅仅只是想象一下,他都觉得呼吸一滞,心口蔓延开无法承受的疼痛。

“我现在就去找调解员。”

周应淮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了,说完就想走,但是却?被程方秋给拉住了,他不解地看向她,就见她偷偷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他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