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折腾下来费力费神,天气还热,但?好在?有风扇在?,她没有出多少汗。

阳台这会儿已经没有阳光了,她半躺在?摇摇椅上,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懒洋洋的,书?本上的字也?变得模糊起来,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

天色渐晚,到了下班时间,无?数辆自行?车从停车棚驶出,在?小道上有序前?行?着,大?家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上了一天班的疲倦,但?也?有终于下班的喜悦。

周应淮骑着自行?车,今天心里压了事情,他骑得比平时都快,等进了家属院后,他才慢下了速度,锁好车正想往楼上走,在?拐角处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认出那?人后,周应淮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周同志。”对方显然是专门在?这儿等着他,所以一见?到他就迎了上来,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扬着令人厌烦的笑?意。

“有事?”周应淮目光下意识地往楼上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秋秋顺利接到周应臣了没有。

马树根自然察觉到了周应淮的不耐烦,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暗骂了一句,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

不要紧,等会儿他就会感谢他了。

“周同志,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马树根佯装为难地叹了口气。

周应淮没时间听?他在?这儿卖关子,斜斜扫了他一眼,直接绕过他往楼上走,马树根见?状赶紧两步追上去,“哎哎哎,周同志别急啊,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男人被戴绿帽子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话一出,周应淮脚步顿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见?周应淮冷眼瞥过来,马树根揣着手神神叨叨道:“女人啊,就不该娶太漂亮的,那?都是狐狸精转世,天生的浪皮子,见?到个男的就浑身痒。”

“你们这才结婚几天啊,程同志都敢带着别的男人回家了,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到现在都还没出来,胆子也?是真的大?,啧啧。”

马树根一说到这儿,就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星子,他还以为程方秋是个冰清玉洁,讲妇德的仙女,结果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贱.人。

中午他提着那么多好东西主动上门找她,她居然连门都不开,这也?算了,谁知道下午的时候他就看到她光明正大地领了个男人回了家,还叮叮咚咚地发出了好大?的声音,他站在楼道里都能听见!

不就是嫌弃他年纪大?,不如年轻的好使?呗?

臭不要脸的婆娘,就该治一治。

他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一直等在?楼下,就想着第一时间通知周应淮,然后跟着他上楼去捉奸。

他原本还想着找去技术部?门让大?家都来看看这个浪.货是怎么偷人的,但?是转念一想他儿子让他们一家都讨好周同志,不要把关系弄僵,如果把这种男人的奇耻大?辱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万一周同志迁怒下来,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他就打?消了念头?。

期间他害怕奸夫跑了,还让张桂香守着,要是人要走,就顾不了这么多了,直接嚷嚷开,总之他不可能让程方秋这个破鞋好过!

是个男人就忍不了被戴帽子,周应淮这种天之骄子只会比普通男人更在?意,马树根笃定等会儿有一场好戏看,心里不免有些激动?,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谁知道下一秒肚子上就狠狠挨了一拳,刹那?间一股剧痛蔓延全身,他直接吐出了一口老?血出来,不等他喘息分毫,紧接着又一脚踹过来,正巧落在?他的膝盖上。

马树根痛苦地哀嚎出声,径直跪在?了地上,膝盖爬上钻心的疼,他颤颤巍巍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冷漠狠厉的眼睛。

“为,为什么?”

马树根完全想不通,他好心好意告诉周应淮他媳妇儿搞破鞋的事情,周应淮怎么还恩将仇报动?手打?人呢?

他一把老?骨头?只是挨了这两下就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出气多进气少,就连呼吸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痛,眼前?阵阵发黑。

他想叫人,却连大?声喊叫都做不到。

周应淮居高临下地看着马树根,眼神轻蔑,看他就跟看一条狗没什么区别,他一边将手嫌弃地往工装上擦了擦,一边抬步往楼上走。

明明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是马树根依旧害怕地浑身发颤,他扶着墙想站起来,但?是下一秒眼一闭竟晕了过去。

周应淮听?见?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脚步未停,等快到了自家门口,敏锐地往旁边瞥了一眼,就瞧见?了躲在?门缝后面鬼鬼祟祟的一道身影,对方吓得手一抖,门被关上。

周应淮像是没有看见?,从兜里拿出钥匙开门。

屋内很安静,他看见?她常穿的那?双鞋在?鞋柜里,又看见?了一双陌生的男士皮鞋,猜测他们应该都在?休息,便放轻了动?作,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每一根都认真用香皂搓洗了一遍方才把泡沫冲洗干净。

“哥?”

从卫生间出来,就和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周应臣撞了个正着,显然他是听?见?他回来的动?静就醒了过来。

周应淮下意识地将周应臣上下扫视了一眼,许久未见?,这个桀骜不驯的弟弟像是懂事了不少,眉眼间多了两分沉稳,但?还是难掩少年气。

“你嫂子呢?”

闻言,周应臣愣了愣,他还以为他哥会跟以往一样逮着他先训话一番再聊其他的,没想到他一开口问的居然是嫂子,这难道就是他妈口中有了媳妇儿后就会变的真实写照?

“在?阳台睡着了。”

两人默契地降低了说话声音。

周应淮顺着他的话往阳台看了一眼,就瞧见?了一抹耀眼的红色裙摆。

*

程方秋再次睁开眼是被熟悉的声音喊醒的。

“秋秋?”男人温柔缱绻的嗓音近在?咫尺,像是一缕清风钻进耳中,她下意识地像往常一样去勾他的脖颈,软声撒娇道:“好困。”

她贴近他的身体,有些乱的毛茸茸脑袋在?他锁骨的位置蹭来蹭去,又长又浓的眼睫颤了颤,硬是没舍得睁开。

“老?公,抱抱。”

等了一会儿,非但?没有等来往日?他拥她入怀的动?作,反而听?到了一声略有些不自然的轻咳声,她终于迷迷糊糊又带着些许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从朦胧变得清晰,就对上了周应淮那?双晦暗不明的双眼,她正想开口询问,余光就瞄到不远处有一道快速消失在?客厅的高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