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他装得满了一些,这次见她仍旧要他喂的行为,却也见怪不怪了,只是看着她低头慢慢喝水的模样,看着她毛绒绒的发顶,总觉得手有些痒。
所以当容鸢喝完茶盏中的温水后,她一抬头,正好对上那双愈发幽深的黑眸,恍惚间,突然生出有种被什么东西给盯上的错觉,她轻轻晃了一下有些眩晕的头,才别开眼,小声道:“我喝完了,你若是还有旁的事,便让纤云进来伺候我吧。”
她这时候稍微清醒了一些,不敢真的把他当成奴才一般使唤,反正喝过水之后,她嗓子舒服了不少。
这时候宋珣的眼睛动了动,最后视线落在她那双被水浸润过的,变得更加饱满,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的唇瓣上,然后起身靠近她。
容鸢不明白怎么回事,睁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看着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两人的距离很快就缩短了。
生病中的她反应早就没了正常时候的灵敏,直到他停在与她只剩一尺的距离,这才察觉到了什么,她双手不知不觉紧紧攥住了盖在身上的锦被,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双唇,看着眼前这张俊美不凡的脸,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即便是脑子不甚清醒,可她的直觉还是告诉她,危险在慢慢就靠近,她随着本能想要后退,可是她原就靠在床上,根本退无可退,最后只能强装镇定,磕磕巴巴地开口:“怎,怎么了?”
她的所有行为,落在宋珣眼中都能轻易看出她在紧张,宋珣却没有要轻易放过她的意思,而是继续靠近,然后在她因为他离得越近而要呼吸不畅的时候,抬手。
被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唇瓣的时候,容鸢脑中的一根弦瞬间就断了,除了狂跳的心脏之下,脑中只剩下空白。
直到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她才回神,然后瞪大眼睛。
他他他...在做什么?
容鸢想要推开他,可是瞥见他那双深似寒潭的黑眸,又没有胆子,只得任由着他手上的动作。
宋珣的指腹轻轻拭去她唇上的水渍,只是水渍被拭去之后,指尖却对那柔软温热的唇瓣有些留恋,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
直到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之后,才将手收了回去。
然后神态自若地对着她道:“嘴唇上沾了水。”
“你怎么能这样呀......”
容鸢看着气定神闲的男人,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可对上他那双黑眸,到嘴的又止住了。
她瘪了瘪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宋珣见她双眼和鼻尖一红,这模样像极了兔子,只是与兔子不同的是,眼前的这个急了是真的会咬人。
见了她眼中蓄满的眼泪,他难得生出一点无奈,破天荒地低声哄她:“方才是我不对,不该那般对你,你先躺下,好吗?”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尤其是温声和她说话的时候,让她心跳没来由得又逐渐变快了。
想起梦里在林间被他抱住轻声安慰的场景,她瞬间顿了一下,莫非眼下其实也是在做梦。
老天真的听到了她的话,没有让她那么快就从这个梦中醒来?
她在疑惑中慢慢躺下,只是不愿意闭上眼睛,只直直地看着坐在一边的宋珣,仿佛害怕闭上眼睛之后,他就会消失一般。
宋珣安静地坐着,手中握着已经空掉的茶盏,回想自己今晚的举动,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何时,对容鸢这般有耐心了?
47 ? 第 47 章
◎她哭得更凶了◎
纤云带着大夫进来的时候, 宋珣仍旧坐在容鸢的榻前,那大夫是宋珣的人, 见床榻上躺着的少女已经昏睡,于是对着他供了拱手:“老臣见过殿下。”
宋珣抬手,嗓音清润:“荀大夫不必多礼,去瞧瞧她。”
说着他已经起身让荀大夫,往外室去了,只留下纤云在立在荀大夫的身边,等着听他的吩咐。
出了内室,便见裴延也正等在那里。
裴延见了他, 忙行礼:“殿下,密道的事情纤云已经同我说过了, 是我失职, 并未察觉到当初太子殿下建造这座别院的的时候,还特意留下了密道,等三公主回去之后, 我会再让人仔细查看其他的院子,是否也和这座院子一般暗藏玄机。”
宋珣面色平静,只是一想到得知容鸢不见之时, 那种心底生出的惊慌,他的脸色就冷了几分。
最开始他以为容鸢接近他有什么目的, 所以由着她的接近, 想要顺藤摸瓜找到她背后的人,可后来他发现她接近他除开为了容嫣之外,再无任何的目的, 至于她是如何得知他想要做的事情, 他也不想继续深究。
只是在一潭死水一般的生活中, 用她来解闷,可他发现,他好像不知不觉中,开始在意她了。
他扫了一眼开始泛白的天空,不再去想还在内室躺着的人,冷着声音道:“宋漳在牢中,还想拿父亲旧部的事情威胁我,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他表面虽是想要帮助我复国,实则想在复国之后操控我,他好当个真正掌权的摄政王。”
裴延敲了敲手中的扇子,提到宋漳,他面上露出鄙夷:“十五年前,就是因为他偷偷告密,太子殿下才会功亏一篑,与太子妃娘娘落得那样的惨烈的下场,如今殿下只是让他呆在刑部大牢,都算是对他的仁慈,现在还想拿太子殿下的旧部来要做筹码。”
宋珣唇边浮现一抹极浅的笑意,“父亲的旧部大多年事已高,就算是找到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你告诉荀冀,西北一带内乱渐起,让他趁着这个时间去把那些人收归麾下,切忌大张旗鼓。”
说罢他顿了一下,到底是不愿意父亲的旧部落在宋漳的手中,杀父之仇他是要报的,所以就算父亲的旧部于他而言作用一般,可也不能为宋漳所用。
他继续道:“派人去找一名叫杨宽的人,带着我父亲的信物去,他是旧部中的一员,有了他的认可,宋漳手中的信物便废了。”
裴延接了他的命令,想要立刻去执行,可想起因为他的疏忽,造成容鸢遭了不小的罪,到底是没有立刻动身,而是有些担心地问:“五公主她,还好吗?”
宋珣轻轻瞥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他找到容鸢时,少女已经烧得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居然还敢对他动手动脚,还在被抱住的时候,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主动环住他的腰,依赖地枕在他的胸口前睡着的场景。
然而却听见她极为亲昵地喊出陛下两个字,他眉心一皱,上一次她得了风疹时,也是无意识地喊了陛下,所以她口中的陛下,到底是哪个男人?
思及此,他神色一变,冷着声音道:“还死不了。”
裴延不知道好端端的,宋珣怎么突然脸色又变了,以为是因为他的大意,才会让殿下亲自前去找人,给殿下添了麻烦,所以提到容鸢,殿下便心情不佳,他忙拱手:“殿下请息怒。”
他于容鸢虽然接触不多,可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公主,不想她出事,所以也不想殿下迁怒容鸢,毕竟容鸢是无辜的。
宋珣压下心里的那股郁气,他道:“三日内,我要见到杨宽。”
语罢,裴延的眉心几不可查地跳了跳。
三天的时间哪里够的,杨宽这号人他从来只在父亲的口中听闻,想要在三天之内知道他的消息,无异于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