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应了一声,差人吩咐下去。
朱瞻基这才取笔在上面题下“妙手丹青,栩栩如生”八个大字,又盖上自己的武英殿宝。他瞧了瞧朱友桐的“朝阳信士”之宝,有些好笑,道:“先前刘真人在京的时候,你也算是半个徒弟,怎么不见你也取个字号?”
朱予焕笑嘻嘻地说道:“就算焕焕是徒弟,那也是公主,焕焕的名字可是皇爷爷取的,刘真人哪里敢为我取字号?”
这话倒是没错,刘渊然要是敢随意给朱予焕取名,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刘永诚和塞哈智与朱予焕的关系再怎么亲密,那也没有给朱予焕随意取名的道理,更不用说刘渊然不过是一个道士罢了。
朱瞻基沉思片刻,在旁边写下“炳琅居士”四字,对朱予焕笑道:“这个号如何?之后就让人给你刻一方印章,‘顺德公主’印就留着平日里用吧。”
“炳琅”意为光辉照耀,和朱予焕的名字倒是相得益彰。
朱予焕乖巧道:“焕焕谢爹爹取号。”
王瑾让人上了点心茶水,又亲自小心翼翼地收起桌上的画卷。父女两个则是坐到桌边,朱瞻基这才开口道:“爹爹给你们姐妹三个选的庄田如何?满意吗?”
朱予焕笑嘻嘻地说道:“爹爹挑出来的地方肯定不会差,况且爹爹早就已经给我建了皇庄,如今又额外赏赐庄田,焕焕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她说完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不见爹爹给镇哥儿和钰哥儿置办庄田呢?”
朱瞻基笑着说道:“我让他选,他要了丰润的一百五十顷庄田,说是和你这个大姐姐近一些,也能将庄田交给你管,丰润的田地不够,钰儿的庄田便也选在了东安。”
王瑾偷瞟一眼朱予焕,只见她笑得和没事人一样,道:“那正好,民间总说‘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既然镇哥儿信我这个姐姐,我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朱瞻基伸手摸摸女儿的头,又觉得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了,不免感慨起来:“你现在越来越沉稳,能照顾好弟弟妹妹,爹爹就放心了。”
朱予焕挽着朱瞻基的手臂,微微歪头看向他,少有地露出几分依恋之情,道:“我就是再沉稳、再机灵,那也是爹爹的女儿,需要爹爹庇佑。爹爹自从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宵衣旰食,能够陪伴我们的日子却不多,焕焕就想跟在爹爹身边。”
这庄田原本就是早早准备的,只是朱予焕早有了皇庄,加上当时朱友桐和朱含嘉年纪都还小,是以朱瞻基并不急着为女儿们准备庄田。而如今几个孩子都到了知事的年纪,自然要提前有所准备。
太子一百五十顷,皇次子一百二十顷,三个公主各八十顷,加上熙和皇庄的五十顷,朱予焕的待遇要比朱祁钰这个皇次子还要好。
赐下庄田那日,朱瞻基是在孙贵妃宫中过夜的,这还是孙贵妃的提议,说是顺德公主已经十四岁,马上便要到婚龄,也应该提前相看起来。
朱瞻基自然是听进了心里,毕竟女儿才华出众,他也希望找一个人中龙凤做女儿的驸马。
但见朱予焕如此依依不舍,朱瞻基原本想劝说女儿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你啊,在爹爹面前可以这样,可千万不能让外面的人瞧见了,否则该笑顺德公主小孩子脾性。”
朱予焕嘻嘻一笑,道:“女儿只要在爹娘的身边,永远都是小孩子。”
朱瞻基听朱予焕如此言论,不免心软,道:“从前不见你这么爱撒娇。”
朱予焕只晃了晃他的手臂,“我就是向娘撒娇,娘也不吃我这套呀,这招只对爹爹有效。”
知道朱含嘉早就谢恩,朱予焕便明白,朱瞻基是去贵妃宫中过夜,以孙贵妃的个性,大概也只会顺着朱瞻基的心思做文章,她自然要适时服软。
反正刘渊然还有一群弟子等着给朱瞻基炼丹呢,服个软便算是过去了……
朱瞻基被她的话逗笑,道:“爹爹就喜欢你这招。”
第52章 开杏榜
朱予焕把朱瞻基糊弄过去,这才专心照顾守在自家妹妹身边。
她原本还有些担忧,想着要不要让徐望之入宫瞧瞧,毕竟历史上自己和妹妹都不是什么长寿的人。
好在朱友桐只是发热几日,很快便恢复如常,时常求着自家姐姐喂自己喝粥。
朱友桐除了病后有几分虚弱,并未落下什么病根,让原本心中忧虑的朱予焕安定不少。
倒是胡善祥十分意外,没想到朱予焕竟然如此紧张。
朱予焕自然是不能告诉亲娘和历史有关的事情,只是简单解释为朱友桐许久未曾生病,如今突然病倒,她才有些紧张。
平日里只要朱予焕在自家妹妹身边,往往督促她在饮食习惯上注意健康,可先前出去了将近一年,这一年都没有朱予焕在旁边盯着,结果新年一过,朱友桐就染上了风寒病倒卧床,朱予焕如何能不怕?
她说这话的时候朱友桐也在一旁听着,见胡善祥去处理宫务,她才对朱予焕道:“姐姐,我睡着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梦。”
朱予焕将手中的粥碗递给韩桂兰,示意她和其他人退下,这才开口问道:“什么梦?”
“其实醒来就记不得了……”朱友桐抱着怀里的被子,道:“只记得不是什么好梦……姐姐,我睡着的时候你和娘哭了吗?”
朱予焕微微一愣,摇摇头道:“没有。”
朱予焕虽然不信玄学,但也觉得流泪不大吉利。更何况妹妹就是一开始病状急了些,还没到要掉眼泪的地步。
朱友桐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果然只是个噩梦,我总觉得梦里有水掉在我脸上……”
朱予焕听她这么说,沉默片刻后道:“兴许是你在被子里捂出的汗。”她说完拿起帕子擦了擦妹妹的嘴角,笑道:“放心吧,梦都是反着来的,做噩梦说明有好事要发生,你该高兴才是。”
朱友桐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不由咦了一声,随后有些惊喜地说道:“真的吗?那我可要多做噩梦。”
朱予焕有些哭笑不得,稍稍用力拧了一下朱友桐的脸颊,道:“傻丫头,哪有为了发生好事想着做噩梦的人?让外面的人听到要笑坏了。”
朱友桐哼了一声,道:“等到好事掉在我头上,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朱予焕拿自家妹妹无能为力,道:“你的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身体,姐姐已经让人将你的画挂在公主府里,等到你身体好些了,姐姐带你和小钰一起去公主府玩。”
一听这个,朱友桐立刻钻进被子里,她紧闭双眼,道:“那我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朱予焕不由莞尔,等到她呼吸逐渐均匀,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蹑手蹑脚走了出去,又叮嘱外面的宫人注意声音,万万不可吵醒了永清公主。
朱予焕见众人各司其职,这才走到朱友桐的画桌前,让韩桂兰研墨,自己则继续准备给妹妹的字帖。
正好这段时间黄金凤跟在沈延礼身边在外行商,朱予焕留在宫中专心照顾妹妹,也能在空暇间将答应过的字帖完成。
韩桂兰见朱予焕运笔流畅,神情柔和,小声道:“小殿下大病初愈,殿下心情也好了许多。”
朱予焕敲了敲笔杆,轻笑道:“那是自然……”
想到朱瞻基桌上放着的丹药,朱予焕心情更佳,写起来也更加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