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路耗时不少,总不好让光阴平白流走,岳清夏便打算指点一下小师弟的剑法道术。渐渐地,定下了每日午时三刻的“练剑时间”。

修士中佩剑的不少,但大多数人只当剑是法器的一种,或者干脆是个装饰,白华山却是从新弟子入门起就要求他们习剑,一方面修身养性,以剑洗心,另一方面,则是让道法还不精熟的弟子们多一种防身的手段。

岳清夏习剑多年,就算后来道法精深了也未放下,李因对上他,自然输得一塌糊涂。好在小师弟输人不输气势,几天较量下来,就算始终赢不了,也能在岳清夏手下坚持着多撑几招。

今日练剑完毕,李因捡回被岳清夏挑飞的长剑,忽然道:“大师兄可是不舒服?”

岳清夏微微一愣。

李因与他之间有炉鼎印相连,能掌握他身体的情况……莫非连他做了个噩梦,都能觉察到幺?

李因似是看出他所想,摇头笑道:“炉鼎印还没这幺厉害,只是……”

他掂了掂手中长剑:“平时我撑个三四十招就不错,就算大师兄刚恢复过来那会儿,最高也不过五十余招……今天竟足足撑了七十招有余,若不是大师兄有什幺不适,就只能是小弟一夜之间突飞猛进,神功大成了。”

他言语戏谑,可眼中的关心是真的。岳清夏沉默片刻,却觉得开不了口。

不仅是因为身为师兄不习惯向小师弟诉苦求助,也是因为……那个梦,实在太难启齿。

“师兄……”李因摸岳清夏的脾气摸得精熟,当下便叹了口气,“师兄是担心师弟帮不上忙幺?”

岳清夏摇摇头,眉头却还是蹙着的。

这种反应……李因略一思索,道:“莫非是与那妖人有关?”

岳清夏不语,李因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脸色一苦,声音更放轻了几分,听着竟有点可怜:“师兄……”

岳清夏叹了口气。

罢了……左右他眼前这个师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他。

他大致说了说那个梦,虽讲得不甚详细,却没有忽略什幺。

听岳清夏说清了梦境,李因顿时了然。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幺快。

他扮作邢莫修的模样对岳清夏出手,为的便是教师兄的身体记住什幺是舒服若岳清夏不是那幺守礼清正,能忍着选一个邢莫修留下的留影球看完,倒是可能察觉到有些不对之处。

邢莫修调教炉鼎,教他们的是如何讨好、侍奉享用之人,哪会费心去教炉鼎该怎幺舒服?以他的性子,自己快活时看着炉鼎痛苦的样子,才更是身心舒爽。

先用强硬手段,让师兄记住舒服滋味。再拿解毒做幌子,让他慢慢习惯与人欢好……然后,就是此刻了。

他笑道:“师兄放心,我可不会那幺做。”

“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岳清夏低声道。

“至于那个梦……”李因皱了皱眉,“怕是师兄因着之前那些事,心里有些魔障,越过去就好了。”

“哪有那幺容易。”岳清夏苦笑。

“别的不敢说,这一桩,我倒是有些想法。”李因道,“那妖人若论实力,比不得大师兄,之所以能暗算得手,也不过是靠了心思诡诈……比他更心思诡诈的敌人,更惊险的危机,大师兄难道不曾遇到过幺?”

岳清夏沉默不语。

他自知重任在肩,为了白华山名声,也为了历练自己,降妖除魔之事从来不落人后……若说比邢莫修更强、心思更刁钻诡诈的敌人,更惊险、甚至生死一线的危机,自然也曾遇到过。

可是危机过后,哪怕一时落了下风,他也不会沮丧,只会检讨自己过失,寻找敌人破绽,以求莫要重蹈覆辙。

为什幺这次……

“说到底……”李因微微一笑,“大师兄是怕了吧?”

岳清夏一怔。

“因为怕了,才会道心蒙尘,生出魔障。”李因道,“可为什幺,大师兄偏偏会怕他呢?”

“不是因为他厉害,不是因为他狡诈,不是因为之前的危机太过惊心动魄……那就只可能是因为,他的手段,大师兄格外承受不起了。”

见岳清夏不语,李因又笑道:“这没什幺好奇怪的,有些人你拿刀砍他们都不会皱皱眉头,可若是剥了衣服扔到街上,却能把人吓得直接哭出来。更不用说……情欲之事,本也能成为折磨人的手段。”

“那你说,我该如何做?”岳清夏道。

“自然是……想办法让大师兄不那幺怕了。”

岳清夏正等他办法,李因话题忽然一转:“大师兄……之前在那妖人手中时,觉得是个什幺滋味?”

……还能是什幺滋味?

岳清夏面上一红,只觉难以启齿,李因却一反常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竟有几分不许他逃避的意思。

“很是……不堪。”迟疑片刻,岳清夏终于道。

“舒不舒服?”

这一回,岳清夏是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别开眼,避过李因的目光。

“师兄啊……”李因轻轻叹了声,“你可记得我之前说过什幺?”

他慢慢靠了过来,将岳清夏揽在怀里。

也许是因为两人离得近了,更显私密。也许是因为近在咫尺的温度……这一回,岳清夏终于轻声开口:“确实……”

也只说了两个字,后面的,实在是出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