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特殊的血液能够影响到系统,甚至隐隐压过一头,就说明沈慈的死亡和这个子不语世界,绝对脱不开干系。
苗云楼阖上眼中的戾气,半晌,缓缓吐了口气。
阴冷幽暗的落阴山洞,仿佛一个吞人巨口,青年消瘦的身形在其中如此单薄,却又如此挺直。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抱着尝试的想法,想要在系统中获得长生不死的能力,那么现在,涉及到沈慈蹊跷的死亡,他必须一直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
游客大厅内。
与普通旅客的激动兴奋不同,角落隐藏的四人包厢内,一个红发男人看到苗云楼在拒绝旅社签约,仍然能开启欲望图腾后,狠狠的摔了杯子。
“啪!”
伴随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杯子破碎声,男人带着怒意的声音传遍整个包厢:“老子早就说别搭理他,你们非要再给他一次机会,这下好了莫,人家不仅拒绝签约旅社,还在拒绝之后自己开了欲望图腾!”
他咬牙切齿的道:“万一这个瓜娃子活过了这个景区,好不容易镇压下去的新人旅客,又该起不该有的心思喽!”
男人越想越气,眼睛充血,忠厚老实的脸上肉都抖了起来,猛的转向包厢内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男人,厉声质问道:“你!你个死脑壳儿,掌控着系统的操作权,为莫子不直接切断他的参观旅程?”
被质问的眼镜男笔直的坐在沙发上,推了推眼镜,冷笑一声:“洪长流,你是脑子都被气没了吗,怎么连我的权限都忘了?”
他直起身,一字一顿道:“系统是那几位直接生成的,我只是一个代理人,除了操控副本和随机藏品的分配,还有欲望图腾的开启,根本没有别的权利。”
眼镜男又重新坐了回去,冷笑道:“你对系统有什么不满,有本事,直接跟那几位去抱怨啊?”
洪长流闻言怒目圆瞪,攥紧拳头狠狠向桌子一锤!
“哐当!”
桌子一下被锤翻,震起的声音令人心颤,在座的几人却都只是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他们都很清楚,就算洪长流再怒气冲天,找那几位也是不可能的,别说他不敢,就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依旧不行。
毕竟,那几位自从三年前将规则和神力交给他们,就陷入了沉睡,除非发生重大事件,几人联合祭祀,再也没人能与之沟通。
“现在这事儿该咋办?”洪长流在包厢内一通摔摔打打,终于略微冷静了一点,骂了一句土话,沉着脸道:
“已经有流浪旅客开了活下来的先例,谁晓得会不会再有新人旅客效仿,脱离旅社自立门户,还有谁会祭神祀鬼,旅社怎么办下去?”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眼镜男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耸耸肩道:“又不是谁都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特殊血液,别人要是效仿,马上就会被诡物弄死,死几个之后杀鸡儆猴,谁还敢学?”
他还嫌不够,意有所指的阴阳怪气道:“况且,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这个流浪旅客开了欲望图腾,要是他脑子不好使,我看,也活不了多久。”
说这话的时候,眼镜男嘴角扯着冷笑,斜眼瞟着洪长流,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新人旅客说他脑子不够使。
“祝炎你妈妈个别”
洪长流当然听得懂,眉毛下压,眼睛一瞪,立刻就要大步上前,却被如山一样的男人拦了下来。
“好了。”
魁梧男人从沙发上缓缓站了起来,他比两人高了整整一个头,古铜色的皮肤绷得很紧,看上去极有压迫感。
他一出手,洪长流和祝炎天都不敢再放肆,只能阴沉着脸,狠狠盯着对方。
男人沉着声道:“都别再吵了,至少现在我们都已经明确了一件事,那就是,即使这个新人旅客真的有问题,我们也没有任何途径,在他的参观旅程中作梗。”
“现在唯一凭我们自己能判断做不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三人闻言均沉默一瞬,面上神态各异,随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包厢的黑暗角落里,唯一在他们争吵的时候,没有发言、也没有起身的人。
魁梧男子把头转向角落,沉沉问道:“娲泥生,你说,我们应不应当开启祭坛,把这件事汇报给四位沉睡的主宰神?”
此话一出,包厢内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黑暗的角落里,伸出一只白皙纤瘦的手腕。
“何必惊动他们,既然这个叫苗云楼的旅客在林海雪原区,问问玄女天尊如何决断就是了。”
语罢,细瘦的手腕翻动,白皙的指尖夹起一张白纸,“簇”的一下,一股青色的火焰竟然从指尖冒出,火舌舔舐着白纸,迅速消失在空气中。
方才还喧闹的包厢内,此时却没一个人说话,只听得见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青白的火焰再次腾腾烧起,那张白纸竟然又凭空出现,在火焰燃烧殆尽后,飘飘悠悠的落在那纤瘦的手掌上。
手的主人将这张纸条拈起,对着上面的字轻声念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奇血非大事也,数辈不领,勿惊勿骇,此人我自处之可也。”
说完,顿了顿,才将最后几句读出来:“此等小事,无需说与几位上神,请已。”
“看到没有,玄女天尊都说没事了,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眼镜男听到玄女的回应,顿时彻底放松下来,翘着二郎腿,慵懒笑道:“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看看系统又压榨出多少积分,跟你在这里吵,真是浪费。”
说罢,他潇洒的端起茶杯喝完,伸手将青白瓷茶碗放在桌上。
“各位,回见。”
茶碗和桌面触碰出清脆声的瞬间,他整个人“腾”的凭空消失了,只剩一个青瓷茶碗“叮了当啷”的在桌上不稳的来回转悠。
洪长流见状眯了眯眼,腮帮子鼓动,阴晴难辨的“哼”了一声,面色阴沉,手背上黑色抓钩的图案一闪而过。
纵然心有不爽,但他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也不想再呆下去,向两人简单道别后,洪长流身上黑雾腾起,身形直接破碎,也消失在包厢中。
狼藉安静的包厢内,只剩下了两个人。
包厢的内墙上,窗纸隐隐透过昏黄的烛光,光影被中式古墙的镂空窗格困住,一股幽暗的冷意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