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仲行携了云枝的手,一并坐下。

卫老夫人心里叹气,暗道过去提起云枝,卫仲行一脸不喜。现在她不过想教导几句,还没开口,卫仲行就急匆匆地来了,生怕她欺负了云枝。

看卫仲行护云枝如此,卫老夫人不再多留,让他们二人不必伺候,回院子去罢。

游廊下。云枝怯声道:“表哥,祖母可是不喜我?”

她心思细腻,对卫老夫人的情绪怎么能感应不出来。

卫仲行并未哄云枝,说她想差了,卫老夫人喜欢她。卫仲行正色道:“无妨。表妹日后是陪伴我而非祖母。况且,再尽善尽美之人,都不能博得所有人的喜欢。有人讨厌我,有人钦佩我,可我统统不在乎。旁人的喜好嫌恶怎能左右我呢。表妹,你也应当如此。不必去想他们的喜欢和不喜欢,只要你快活就好了。”

云枝轻轻颔首。

成亲的这日,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好不热闹。

京城众人议论纷纷,说卫国公父子二人莫不是中了蛊,一个两个的都娶了平民妻子。

恰好风吹起帘帐,露出云枝的半边脸。莲心忙将喜帕遮好,但云枝的容貌还是被不少人看了去。

众人的议论瞬间就转了方向,从“新娘子是粮铺老板的女儿”变成了“是个美人,难怪世子主动求娶”。

卫仲行抱着云枝走过了国公府的门槛,过了一进院子,二进院子,来到他自己的院落。他脚步微顿,看向连通两个院子的月亮门,眉眼柔和。他把云枝放在了床榻,没有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走出去,而是坐在云枝的身侧。

云枝瞧过别人成亲,新郎官要被拉走灌酒的,但卫仲行却待在屋子里,端起点心问她想吃哪一块。

云枝好奇问出口:“表哥为何不出去和大家热闹?”

卫仲行如实回答:“我成亲,自然要和表妹待在一起,和他们闹腾算什么,无聊至极。”

云枝扑哧笑出声。

卫仲行眉眼舒展,不管云枝的心究竟属意谁,现在肯定是高兴的罢。

他选了一味红枣八珍糕,送到云枝嘴边。云枝的吃法很慢,咬上一口再咀嚼数十下。半晌过去,八珍糕才动了不到一半。

被卫仲行目光沉沉地盯着,云枝脸颊微红。她眼眸微偏,问道:“表哥也吃,别让我一个人吃。”

“好。”

话音落下,卫仲行就咬上了云枝口中的八珍糕。他一口吃掉一半,唇齿中尽是红枣的香甜味道。

云枝的口中衔着一点八珍糕的碎糕,目光愣愣地看着他。卫仲行很快吃完了嘴里的,又去吃云枝唇边的糕点。

糕点落在身上,为了仔细品尝,卫仲行只得动手褪去衣裳,趴在白嫩的肌肤上,瞪大了眼睛,凝神细看,用唇瓣轻尝。

他的鬓发散开,落在霜雪般的肌肤上。云枝双手揽住他的头,唇抵在他的额头,以此掩饰口中的娇哼。

她的唇瓣碰到他的肌肤,但只停留在一处,没有移动。可卫仲行的唇却四处挪动,将每一寸肌肤都清楚地丈量,并记在心中。

……

成亲已久,得到美人做自己的妻子,卫仲行越发意气风发。但等到欣喜褪去,他渐渐生出担忧,始终担心云枝仍旧对他无情意,或者有了情意但没有太深切。

卫仲行观云枝神色,可他只看得出云枝高兴不高兴,难以看出云枝待他在乎与否。

卫仲行有心试探,便装作随口一问,云枝可否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做什么。云枝通通答的上来。卫仲行心中一喜,正高兴云枝在意他,却听到云枝对常素音的喜好也如数家珍,他才知云枝不过是心细而已。

卫仲行有心以言语试探。他的小伎俩在云枝面前一览无余,一眼就看出他的意思。云枝仍旧记着过去卫仲行待她冷漠疏远的时日,心想此刻该让表哥受一受患得患失的苦了,便故意答的模棱两可,让卫仲行觉得,自己对他仍无情意。

卫仲行心中苦闷,连骑马射箭都不能疏解。

自从成亲后,卫仲行发现云枝待高方海没什么特别之处。想来是他当初杯弓蛇影,见到靠近云枝的男子就疑心对方另有所图,云枝对其有意,因此误会了高方海。

两人的关系恢复如初。

高方海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他还担心云枝不得卫仲行喜欢,日子会过得不舒坦。可现在,明明是卫仲行被套的牢牢的,每日在他一个未成亲的人面前诉说苦恼。

那些烦恼,于高方海而言都是甜蜜的。若不是他了解卫仲行,恐怕会认为他诉苦为假,实为炫耀。

得知卫仲行新的烦恼是小表妹不欢喜他,高方海唇角轻抽。

卫仲行喃喃自语:“我担心表妹心有所属,只是总寻不到她心仪的男子是谁。之前我以为是你,但最后证明不是。”

高方海心里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为自己叹气。

卫仲行又道:“你说这世间有什么法子,能让女子移情别恋?”

高方海无法开解他,只得寻了京城中有名的风流郎君。

沈郎君一柄折扇,端的风流倜傥,得知卫仲行的苦恼,笑道:“简单。”

“我教你三招。待你学会了,无论哪家女子,定然会为你迷的神魂颠倒。”

卫仲行微微皱眉,不喜沈郎君的轻浮,但为了他的办法,只好暂且忍耐。

沈郎君称,若想让女子动心,一是要模样俊朗,令人观之就心旷神怡,事情就成了大半。

他看卫仲行面容,模样俊逸,眉眼英武,语气微顿:“这第一步你已经有了,倒不用继续下功夫。”

沈郎君轻咳两声,继续道:“第二嘛,就得腰缠万贯。男子最潇洒肆意之时,就是拍出银两的那一刻。面对女子,你需得大方,万万不能吝啬。”

卫仲行摸出银票,拍在桌面,问道:“这样吗?”

沈郎君见到足有上千两的银票,面色微僵。他终于按耐不住,询问道:“这位郎君,你模样俊,又有银子傍身。我实在好奇你心怡的究竟是哪家女子?”

沈郎君心有猜测,对方莫非是已嫁做人妇,才如此难令她动心。

卫仲行回道:“是我表妹,亦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