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宁嗓音发颤,身体隔着一层西装无力地贴在墙上,他道:“我很累,我很感谢五年前,在我那么糟糕的时候,以你的身份,还愿意跟我在一起,所以我接受你的掌控欲,也接受你的不安,但现如今,许文尤,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六天前。
在顾玉宁还犹豫自己要不要跟许文尤分开的时候,许文尤的妈妈,那名尊贵又优雅,且爱子如命的夫人找上了他。
咖啡厅内,当许母将许文尤在这半年里,跟别人相亲的资料与照片递在顾玉宁眼前时,顾玉宁就知道自己和许文尤的婚姻走不长了。
眼下。
当许文尤察觉到顾玉宁在乎的点后,愣了愣道:“这就是原因?”
“老公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才想要跟我离婚的?”许文尤大脑一片空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顾玉宁竟然在乎他跟别人相亲?
他的丈夫在吃醋?
许文尤看着顾玉宁的眼睛,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击得快要宕机。
毕竟顾玉宁这么一个阴郁、且对许文尤少言寡语的人,在很多时候,只有许文尤主动招惹他,顾玉宁才会对许文尤展露出一些情绪、说上几句话,但也全部都是蕴含着怒气的,第二日就会恢复往日的淡漠。导致许文尤自从许一年出生以来,对顾玉宁究竟还喜不喜欢他,完全不清楚。
而现在,顾玉宁竟然因为他跟别人“相亲”,要跟他离婚。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不是喜欢,又怎么会在乎这点?
所以,顾玉宁……喜欢他?
犹如一块馅饼从天而降,砸在了许文尤身上,砸得他头晕眼花。
许文尤平复情绪,心底的阴霾与暴虐在此刻全部消散,他笑着,恢复了往日的温柔贤惠,轻声解释道:“老公,我确实相了亲,但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跟他们,就像之前那些被我带回家的人一样,都只是在聊工作方面的事情,我没有变心,更没有出轨的……”
好像很委屈。
说完,许文尤期待地看着顾玉宁,微微低头,刻意将自己锁骨上的牙印暴露在青年面前,等待着顾玉宁心软,可下一秒,就听顾玉宁淡淡道:“所以呢?”
“?”
许文尤道:“什么?”
他没有听懂。
顾玉宁身上的西装被压出褶皱,他冷眼看着面前的许文尤,轻声说:“因为你没有跟他们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所以我就要放弃跟你离婚的想法,并惊喜的选择重新跟你在一起吗?”
他推开他。
“许文尤,我们结了婚吧?我和你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对吗?”顾玉宁嗓音是一种从所未有的轻,“相亲这件事情代表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的,是吗?如果这件事情是你父母强迫你的,你大可以告诉我的,不是吗?你明知道,只要你告诉我,我不会介意的,但你没有。”
“你在隐瞒我。你觉得我不需要知道这件事情。更何况,这件事情只是一条导火索而已。”
往日的种种,加上这点,才是顾玉宁想跟许文尤离婚的真正原因。
顾玉宁不知是疲惫,还是轻松地吸了口气,“当然,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没有给予你伴侣相应的安全感,所以我们不合适,从头到尾,我们就不应该在一起。”
顾玉宁将他跟许文尤近五年的感情完完全全的否决。
见识、家世、思维、性格,这几点顾玉宁与许文尤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别,只不过顾玉宁是壤,而许文尤是那片天。
“……”
许文尤直直地看着顾玉宁,心脏像被人从高处摔下,碎了满地,怎么都拼凑不全,他手死死抓着顾玉宁的手臂,手上青筋冒起,就连弄疼了顾玉宁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他呆呆开口。
仿佛听不懂顾玉宁在说什么一样。
“什么叫做,从头到尾,我们就不应该在一起?”
许文尤没有想到顾玉宁会这么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五年,将近五年的相处,难道没有一点是值得留恋的吗?
许文尤仔细思考着,就连眼泪什么时候滴在地板上都不知道。
许久,他笑了,心底被压抑的种种情绪终于涌现,手抓着顾玉宁,将他扔在床上。
“唔……”
身体在床上颠了颠。
顾玉宁大脑一片浑噩,手撑在床上,想要起身,抬头,却发现许文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床前直勾勾地盯着他,里面的占有欲跟不安浓烈得令人发慌。
“许文尤,你冷静点……”
“冷静什么?”
许文尤只恨自己刚才实在是太过于冷静了,不然怎么会让顾玉宁有说出那番话的机会,他掐着青年的脸,使顾玉宁不得不抬起头,一双水淋淋的眼睛透过镜片与许文尤对视,很可怜,还是一种强撑着不想示弱的可怜。
“老公想让我放过你?”
许文尤低头,轻轻说道:“求我,好不好?老公求我,说不定接下来,我不至于让你太过难受。”
顾玉宁的眼泪顺着眼尾滴在许文尤的手指上,显然,他想到了几年前,许文尤囚禁他时的记忆,张口,嗓音发颤地想说什么,可除了无用干涩的“啊啊”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文尤在笑。
他想不明白,顾玉宁为什么会异想天开的觉得他会跟他离婚?先不提想和不想的事情,就凭许文尤背后的家世,都不允许顾玉宁先开口跟他提离婚。
“老公?”许文尤长发垂在身前,笑着,他平静说道:“是因为我这两年没有发疯的原因吗?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离开了我,会有生存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