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满脸懊悔,苦着一张脸,“都怪我这张嘴,说话不经脑子。过些时日,我定带些稀罕好物前来赔罪,希望她不要记恨。”

既然已然决定与白梧桐交好,人家位分高,往后行事可得小心谨慎些。

待二人离去后,段春柔也站起身来,恭敬地向白梧桐告辞,“姐姐,您切莫多想。即便日后有新人入宫,论资历、论恩宠,决然无法与姐姐相提并论。太子殿下都是姐姐所生,此等尊荣,何人能及?”

“嗯,天色渐晚,妹妹也早些回去吧,路上多加小心。”白梧桐转头唤来婵儿,吩咐道,“将皇上前些日子送来的珍珠,拣选些成色绝佳的,给妹妹拿一些。”

“多谢姐姐赏赐。”段春柔满心欢喜,接过珍珠,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内室之中,瞬间陷入一片静谧。

白梧桐斜倚在柔软的软垫之上,半坐起身,“迎春。”

“娘娘,奴婢在。”迎春赶忙上前。

“你即刻前往太医院,告知太医,就说本宫身子又有些不适。”

“是,娘娘。”迎春见白梧桐神色似有异样,生怕她真有什么病痛,心中一紧,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匆匆去了。

没过多久,纪太医便赶了过来,“娘娘,不知您是哪里不适?”

“本宫只觉胸口憋闷得慌,且食欲不振,对什么食物都提不起兴致。”白梧桐神色间透着些许倦怠。

“娘娘这是心中郁积所致,当务之急,还望娘娘尽量放宽心怀,莫要让愁绪萦怀。”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承宴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进门便急切地问道,“梧桐,你怎么样了?”

“皇上,臣妾并无大碍。”白梧桐强扯出一丝笑意,可任谁都能看出来,她这是强颜欢笑,绝对有心事。

张承宴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不禁一紧,生怕她娇儿腹中胎儿有什么闪失,握住她的手,“你有什么事,只管如实告知朕,切莫隐瞒。”

“皇上,臣妾真的无事。皇上日理万机,朝堂之事纷繁复杂,莫要因臣妾这点小事耽误了政务,臣妾会照顾好自己的。”

白梧桐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

张承宴见她这般坚持,不好再强行追问,只得暂时作罢,回养心殿继续处理政务。

接下来的两日,白梧桐茶不思、饭不想,每日进食量较往常少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色愈发憔悴,身形也似乎清减了一圈,显得愈发柔弱。

张承宴见状,终于忍不住再次询问,“梧桐,你到底怎么了?朕是你的夫君,夫妻之间本应坦诚相待,你若有任何心事,大可对朕直言。你这般憋在心里,不仅折磨自己,对腹中胎儿也极为不利!”

“皇上……”白梧桐眼眶一红,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带着些许哽咽,“皇上,您乃天下之主,后宫佳丽如云……”

她说着,伏在张承宴的肩头,哭得愈发伤心,仿佛将多日来积压在心中的委屈,都化作了这奔涌的泪水,“臣妾听闻靳大人前往边疆,心中实在忧虑……”

张承宴拍着她后背的动作微微一滞,“梧桐,你可是因为靳峙前往边疆,才如此难受?”

“并非如此,皇上,臣妾是担忧……”白梧桐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张承宴,咬着嘴唇,似是鼓足了勇气,“臣妾担忧靳大人下次归来之时,会带回一位塞外公主。而且,不过小半年,便又到了选秀之期。依照惯例,皇上又要选秀充盈后宫了……”

张承宴听她这么一说,原本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不禁轻声一笑,伸手抚着她的发丝,“朕还当你是为何事如此忧心,原来是怕靳峙带回公主。你大可放心,朕向来不喜欢蛮夷女子,决然不会让其入宫为妃。”

“倘若真有蛮夷公主入宫,且有了身孕,那留与不留,都将是个棘手难题。如果朕子嗣众多,不留也罢。可如今朕子嗣稀少,若她有孕,必然要生下来。如此一来,朕又得担忧她的子嗣日后会觊觎皇位,这等烦心事,朕可不愿沾染。”

“至于选秀……”张承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如今宫中嫔妃虽多,可真正能为皇室绵延子嗣的,唯有白梧桐一人。

其余妃嫔,除了少数位分高的,大多都彻底没用了。

若能随心所欲,张承宴真想将后宫好好整顿一番,把那些无用之人都遣散出去,可此举终究于理不合,难以施行。

“皇上,您终究还是要选秀,对吗?”白梧桐痛苦地闭上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臣妾深知不能独占皇上,可臣妾心中实在难受……皇上,您若选秀,只求莫要忘了臣妾……臣妾……臣妾真的不想成为下一个靳妃!”

听到靳薇歌的名字,张承宴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原本放在白梧桐肩头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此事平日里无人提及也就罢了,可如今白梧桐这么说,好似他变成了那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梧桐,朕如今疏远靳妃,绝非见异思迁,而是她性情大变。变得心狠手辣、狡诈阴毒,为了争宠,不惜使用各种卑劣手段,伤害他人。如此行径,朕怎能再宠她?只要你不变,一如既往地陪伴在朕身边,朕定会一直宠爱你。”

第311章 您瞧着气色好了很多

张承宴说了这么多,不还是要选秀?

白梧桐本想以靳薇歌的事情激一激张承宴,希望他一怒之下打消选秀的念头。

他可是皇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可事与愿违,张承宴并未如她所期望的那般上钩。

白梧桐直视张承宴,止住了泪水,最后一次问道,“皇上,您当真决意要选秀?”

“梧桐,朕的后宫看似妃嫔众多,但是真正能为朕绵延子嗣的人,寥寥无几。你虽能为朕生儿育女,且一胎双胞,可一次怀胎便是十月,近乎一年光景。若再有其他嫔妃能孕,朕一年便能增添好几个皇嗣。”

“皇上,臣妾明年便可再为您生育,若又是双胎,您便有六个子嗣了。可若其他嫔妃诞下皇子,日后与蕴和蕴熙不和该当如何?皇上难道想看到他们日后手足相残吗?若是有人为了自己的孩子上位,要害臣妾的孩子呢?”

白梧桐此言,其实已经逾矩,可她仍想做最后一搏。

皇上金口玉言,若能说一句不选秀,那她至少还有三年时间去对付靳薇歌,巩固自身地位与权势。

若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登上皇后之位,届时即便皇上再选秀,她的地位也稳如泰山。

可此刻,她自觉还未将现有的一切巩固到位。

张承宴皱了皱眉,有些许不耐烦,“选秀之事势在必行,朕这也是为大融江山社稷着想。好了,你既无大碍,便早些安歇。朕还有奏折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白梧桐垂眸,神色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