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崔兰因不?是花,不?是物件,他无法……占有。

这一夜,萧临都在?做梦。

清晨醒来,只来得及抓住几个片段,但仅仅是些片段也足以让他产生深深的罪恶感。

因为在?他的梦里,变成山楂果的不?是自己而是崔兰因。

他的舌深深舔卷着果肉,他的齿细细碾磨着肉壳,“冰糖山楂果”没有发出“卡嚓卡嚓”的脆裂声,而是一道道软绵绵的低呜与呻.吟。

他囫囵吐出个艳红的果子,果子发出崔兰因的声音:

“你再?怎么舔,都没有感觉哦。”

萧临把右手覆上脸,呼吸声仿佛没有经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在?头颅,如风箱鼓动的低吼、雷云摩擦的喘息。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赶紧摒弃这个念头,不?要?让它?深扎在?心里。

可若是真能像撕掉一页纸那样轻而易举,也不?会有“执念”二字。

萧临起身?,走到墙角书架旁。

晨曦的光照亮格窗,外边泼洗扫撒的声音掩过了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成婚之前,管事给他送来十几本市面罕见的藏书,他转身?就将?它?们束之高阁,蒙尘至今。

是他太过自负,也把这件事看得太简单。

而世?上绝大部分事物的说明、解释、用法都可以通过书本?学习。

古往今来的才子学究通过总结前人经验加上个人的理解著于书,再?教给后人,用以传承。

兵法国策、棋术木艺皆如此,而男女之事也该如此。

萧临面容整肃,犹在?翻看兵书,认真研究钻研。

即便?他并不?想对?崔兰因做什么,但总归不?能再?被她影响。

萧临也不?愿承认,在?他被影响得连梦境都变得一塌糊涂时,崔兰因还像个游刃有余的老手,一切如常。

他把十几本?书翻来看去,眉头越颦越紧,这些书只教人姿.势动作,譬如男上女下、女上男下,又或者桌前床角、车里野外……又或者如何挑起情.潮,并无一条教授从不?涉情.爱的人如何规避其影响,不?受其所害。

里面一页页,一条条,一字字都在?叫他接受它?、享受它?、沉迷它?。

宛若妖魔在?蛊惑凡人吞下禁.忌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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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春日宴办得很成功,喜事接连传来。

崔兰因在?王大娘子身?边得知萧家的几位娘子都选中了人家,正在?商议婚事。

至于陆娘子,出乎所有人意料,她既没有成为潘侍中的继室也没有成为小潘侍郎的妾室,而是成为被潘侍中代亡妻认下的义妹。

而潘侍中的亡妻又是何许人?

那是前任皇帝皇甫卓的亲妹妹,成安公主。

皇甫氏本?就人口凋零,齐氏夺权也并未对?其绞杀殆尽,许是因为齐氏与皇甫氏还有一份姻亲血脉关系在?,才有一丝仁慈。

皇甫氏是其兴也骤,其亡也忽②,初代以军事垄断占领,后继者竟先?后依托门阀大族、流民帅以至于难以为继,被篡夺权位。

故而众人听到皇甫氏也一改从前的鄙夷嘲笑,只有感慨怅然。

陆娘子离开?萧家的那日,天空灰蒙,下起了雨。

急促的雨点?打在?屋檐、芭蕉叶上,萧园西角门处只有零星几人相送,崔兰因也撑了油纸伞,遥遥去看了眼。

虽然她们并未交情,但陆娘子一个孤苦伶仃的女郎,崔兰因盼望她未来也有光明的前程。

这世?上做人难,做女子更难。

倘若她们之间尚要?互相为难的话,就太没有道理了!

送走陆娘子的当日下午,崔兰因收到门房来报有人找她,是个模样清秀的女郎,自称自己叫小蛾。

崔兰因请人带她进来。

长相清丽的女郎眉稀唇淡,穿着素黄窄袖布襦,头上却不?伦不?类扎了一个男子发髻。

崔兰因粗一打量,小蛾半身?布裙还被雨水湿成深色,贴在?沾满泥点?的腿上,竟像是冒雨急行?而来,顿时上前相问:“小蛾姐姐你怎么?”

小蛾红着眼睛流下眼泪,双膝一软,“咚”得下,像根秧苗插进土里,就这么直挺挺跪了下来。

崔兰因视野里的人顿时矮去一半,吓得连忙相扶:“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何事了?齐蛮呢?”

小蛾不?起,两?只湿漉漉的手扒着崔兰因的手臂,哇哇哭得毫无形象,“盈盈,你帮帮我?,二殿下要?把我?送走,你知道我?并无家人,你与二殿下就是我?仅有的朋友啊!”

“送走?”崔兰因第一个想法是送给达官贵族,建康送美风气甚重,世?族权贵家中都豢养美貌婢女,一来宴请贵客时可以起舞奏乐、陪酒共肴,二来若是客人喜欢,也可送作礼物。

不?过小蛾一直跟着齐蛮,在?他身?边着男装当个随从,又有何人会打她的主意?

由此想,唯有一种可能,崔兰因怒道:“齐蛮他太不?像话了!他要?把你送给何人?”

“送人?”小蛾摇头,又垂下泪眼,“不?,他是要?我?离开?建康。”

小蛾不?想走,t?声泪齐下来求崔兰因收留。

可留在?萧府只能为奴为婢,崔兰因现在?并不?缺人伺候,更何况是昔日的友人,遂提出可以给她一笔钱财,让她做傍身?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