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着,他让我伏在他肩上,紧紧抱着我,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我的背:“对不起,吓到你了,但我怎么叫你也没有反应,我虽然知道你睡着了什么也听不见,但还是难免担心。”
背上的拍打带着一点力道,缓缓的持续着,隔了一会儿,我才开始在他怀里发起抖来。
他察觉后,吻了吻我,停下轻拍的动作,手用了力气,缓慢地抚摩我的背心,直到它暖和过来:“抱歉,我该先前留你在那边,但那时候我正好有点楞住了,所以没来得及,因为不想到明天早上才见到你,这边冷,又很久没有收拾,也不想让你一个人住这里,所以过来。抱歉,吓到你是我不好。”
听着他的声音,我慢慢在他臂弯里放软紧绷的身体。
我吓到手脚发麻,先放松一下,不想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怎么大声叫你也不答应,我很担心,不要怪我,好不好?”他轻声问我。
我从胸中透出一口冷而硬的空气,隔了一秒,回答他:“嗯。”
他说了这么多好话,尽力安慰我,也不能怪他。
现在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过分在乎什么,所以也就不过于计较。
只是身体还是发冷。
看来我误会他了,不过,还真是没有安全感。
我发着抖。
他看我一眼,迟疑一下,开始轻吻我,从头发,到脸颊,到脖子。
我没有拒绝。
身体接触的确能抚慰人的情绪,我好一些后,他拉过被子,披在我身上,再抱住我,连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什么。”他把我吓得不轻,现在也没缓过气来,但是,他这样地道歉,也不能不理,于是我闷闷地安慰他:“我看到你把斧头扔在门外地板上,没有带进来的意思。”
在被劈开门的声音惊醒同时,那一声金属一声木头的声音,应该是斧头掉到地上,金属部分和木头柄的部分先后碰到地板,发出的声音。
他仍然抚摩我的背心,动作渐渐慢下来,终至停顿。隔了一会儿,他缓缓地,带着些小心地问:“那,你还是那么怕。”
我没有说话,无法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笑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又要欺负你?”
我仍然不答。这一次,是因为他不该问这个问题。
他又开始帮我抚摸背部,只是很长时间不作声,手很机械地动作,失去了些刚才带有的感情,过了一会儿,他“唉”地叹了口气,然后没有说话的意思。
房间里一阵沉寂,我被他刚才那声叹声叹得浑身不自在,在他的怀抱里动了动。
他似乎看了看我,接着,他好像笑了笑,然后又恢复了先前的频率,摸着我的背。
间或,有几个亲吻落到我的头发上。
周围安静,我听到他那一向平稳的呼吸中,间或也有一声拖得较长的。大概,是他也在叹气。
我在他的抚慰和亲吻中渐渐吐出了刚才一直积存在肺里的冷空气,觉得全身渐渐回暖了。
除了他以外,别的人,即使对我有不好的地方,也不会像他这样安慰我。这是我一个人生活这几年,所慢慢地明白到的事情。
在他的拥抱中,我自己慢慢平复了心情。
他一向了解我,大概察觉到了,开始松开手,问我:“好些了?我拿点热水给你喝?还是要吃的?吃一点汤面好不好,大碗,汤多面少,感觉会好一点,我去帮你煮,加你喜欢的青菜和肉。”
会这样问我的,也只有他了。
说着,他要站起来。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不放手。
他看我一眼。
我伸手抱住他的背,不让他走。
会在这时候说帮我煮面的人,只有他;如果我不遇到他,也不会有别人再这样做。
只计算重逢以来他对我的好的总量的话,我从他那里得到的已经够多,多过其余所有人对我好的总和。
久远的事情,计较那么多也没什么好处,我应该抓住的是现在和未来。
他,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渴望的人,以前是单纯的仰慕他的外表和能力,渴望和他接近,现在则是也开始渴望从他那里获得毫不动摇,丰厚蕴藉的,地热一般的温暖。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把在空中的两只手,一只抱住我的身体,一只放上我的头。
只是被他的手接触到身体的两个地方,就觉得安心和暖和。
即使只是错觉,我也迷恋这一刻的感受。
“你啊--”他像是有些无奈,又有些喜悦地摸着我的头发。
“嗯。”为了让他难得的感慨不至于冷场,我收紧了下手臂,答应一声。
谁知道他不满,笑着问道:“你嗯什么嗯。”
“嗯嗯。”我埋头在他胸前哼了两声,在他还来不及反应前认真回应道:“没什么。”
他不再追问,在我头顶笑了笑,问:“好些了没有?”
“差不多了。”我说,“那斧头很吓人。”
“抱歉抱歉。”他笑着紧紧拥住我,“我只是觉得,有些话等到明天说就不好了。”
“什么话?”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