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行?”楚若秋反问。
玉竹左右为难,想着表姑娘就是?日后的三少夫人,口中踌躇说着“不?敢”,然后退到了一边。
楚若秋走到正屋外,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浑浊的酒气,而?叶南容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中衣,颓丧靠坐在罗汉床上,一杯接一杯的饮,身?边摆着一件件都是?沈凝烟遗留没有带走的东西,有衣衫,有掉落的耳铛……
楚若秋何曾见过他这样,在她心中,他永远都是?最耀眼,最意气风发的样子,他怎么可以为了沈凝烟变成这样!
胸中升起?满腔怒意,楚若秋深吸了两口气快走上前,夺掉他手?里的杯子,“表哥伤害未好,怎么能这般没有节制的饮酒。”
“谁让你来?的。”叶南容抬头迷着眼看她,眼里的冷漠让楚若秋心口发凉。
“表哥。”楚若秋声音带颤,“你为何要对?我这么狠心?”
叶南容嗤笑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这张柔弱的脸,“你说为什么?酒里的药是?你下的。”
楚若秋眼中一晃,她记得自己那日并没有正面承认药是?她下的,于是?还?想辩解,“我知道表哥听见了我和叶窈的话,可是?你真的冤枉我了,六爷已经查到那药出自销春楼,四夫人一问赵品文?关于销春楼的事他就心虚了,若不?是?他做的,他何必心虚。”
叶南容缓缓点头,“我差点忘了,当初你故意和赵品文?相看,也?是?为了想要刺激我。”
“表哥!”楚若秋失声惊呼,心中顿时?大慌。
叶南容迈步朝她逼近,楚若秋惶恐后退,叶南容盯着她,一字一句说:“还?有离京那日,你摔下马车,也?是?故意的吧?”
“不?是?。”楚若秋不?断摇头,“真的不?是?,我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你都能拿清白开玩笑,还?有什么不?敢的?”叶南容勾唇讥笑,“我再三对?你顾及,对?你怜惜不?忍,我都不?知道我做得什么蠢事。”
楚若秋脸色煞白,试图去拉他的手?,“摔马的事,真的不?是?……”
叶南容一把甩开,楚若秋身?子被牵扯的力道带的一歪,跌倒在地,她痛苦折眉,戚哀哀的望向叶南容,“表哥……”
“现在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信。”叶南容直截了当的打断她。
楚若秋一震,如同被抽了灵魂,目光空洞,她喃喃道:“我都是?因为喜欢表哥啊。”
她眼里透出疯执,“明明是?表哥背弃了承诺,明明是?你忘了答应我什么!”
“我真后悔答应了你。”
一句话让楚若秋仅存的幻想彻底破灭,“可事到如今,表哥还?是?得娶我不?是?吗?”
叶南容压紧嘴角,额侧经络跳动。
楚若秋勾了抹苍白的笑,让凌琴扶自己起?来?,“表哥好好休息。”
离开巽竹堂,她转身?就去了顾氏那里哭诉委屈,“表哥还?对?沈凝烟念念不?忘,到时?候父亲母亲来?了,我要如何与他们交代?。”
顾氏这几日心烦意乱,面对?楚若秋的哭诉只觉头疼,又?不?能坐视不?理,于是?让下人去巽竹堂把关于沈凝烟的东西都收拾了。
然而?去的人,什么都还?没碰就被叶南容戾喝的声音吓了出来?,他不?让任何人动凝烟的东西,哪怕是?她用过的杯盏,都不?能碰。
眼看又?要闹起?来?,顾氏也?只能作罢,算是?不?了了之。
*
到了与叶忱说定搬到宅邸的这天,凝烟几人早早就起?来?收拾准备。
凝烟自厢房望出去,看着悬寒寺的重重殿宇,心中感到怅然。
自己嫁到京中不?算久,倒是?也?来?这里有两回了,而?这次离开,恐怕今生也?不?会再来?,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去那座灯楼看看。
于是?对?沈凝玉,还?有宝荔宝杏交代?了句,便独自往灯楼走去。
白日里的灯楼古朴静谧,没有那晚的光影迷眩,她走进灯楼,楼里住持正在给一盏盏长明灯里添灯油,看到她进来?,笑语道:“沈施主。”
凝烟朝他合十行一礼,“住持亲自来?添灯油。”
住持则说:“贫僧还?是?小沙弥的时?候,便开始为这一盏盏长明灯添灯油了。”
凝烟点点头,侧目望向那两盏为开祖皇帝和皇后所供的灯,这次她没有像那夜一样,看到光怪陆离的诡异画面。
只是?她仍然会感到一股从灵魂深处生出的窒堵与悸颤,凝烟走上前,走到那两盏泛着昏黄光亮的长明灯前,心底的异样竟然随之加深,仿佛无形中有什么试图来?缚住她。
她想到在天明教?,灯楼内所供的却是?赵循与司嫣皇后,那时?她也?同样有难以克制的异样感,不?过与现在不?同,那时?她觉得沉闷悲伤,现在更像是?无所适从与无力。
甚至于盯着赵应玹三个字看的久了,她都难以顺畅呼吸。
“施主。”住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施主可还?好?”
凝烟回过神,摇头笑笑:“我没事。”
“住持见多识广,可曾知道关于开祖皇帝的侄儿,赵循的事迹?”凝烟凝眸思忖,这中间?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史书上,似乎关于赵循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
“赵循?”住持略微眯起?布着皱纹的双眸,从记忆里翻找回忆,“平山王的长子嫡孙。”
“正是?。”凝烟点头。
“史书里记,似乎是?暴毙早亡。”住持一边思索着,说得很慢,“不?过贫僧倒也?听过传言,说是?遭人谋害。”
凝烟闻言步子不?由得往前迈了一小步,还?想再问,余光看到叶忱自灯楼外走来?。
“烟儿,住持也?在此。”他笑说着,跨进门槛,走到凝烟身?边低眸看着她问:“怎么来?这里了?”
叶忱眼里带着笑,可看着她的目光却深沉如旋。
有那么几次,他看自己的时?候,凝烟都有一种,他其实想将她困缚的错觉,这感觉与她望着那盏属于开祖皇帝的长明灯类似,
凝烟对?自己的这种想法觉得不?可思议,当真是?会胡思乱想,她摇头笑笑,“只是?想到就要走了,便到处走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