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烟哪里承受得起心脏被这样搅乱,双手扯着衣袖紧紧攥起,才勉励找到一丝清明,仰头?微笑对叶忱道:“我当然相信。”
对于这点,凝烟没有一丝迟疑,旁人?这么说她会不确定,但她知道唯有对小叔,她可以不用怀疑,全心信任。
“那?就什么都无需害怕,记着万事?有我。”
凝烟已经彻底不敢去看他?眼睛,她分不清是自己胡思乱想,还是小叔的眼里真?的暗藏着她怯于面对的深意。
她想逃离开这让她无措的紧迫局面,可这样一来,面显露了她乱七八糟的情绪。
好在杨秉屹在这时候走?了过来,“六爷,师公子有事?想见你。”
凝烟从没这么如释重负过,“那?我就先进?屋了。”
叶忱不咸不淡的看了师鹭一眼,才颔首应允。
回屋前凝烟扭头?看了眼跟在杨秉屹身后的师鹭,他?也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阴恻邪气的目光犹如一条毒蛇。
她退进?屋子,将门掩上。
叶忱转身问师鹭:“不知师公子要说什么?”
师鹭摆了个冰释前嫌的笑脸,“方才多有冒犯,还没好好谢过六爷的救命之恩。”
叶忱笑而不语。
师鹭提议道:“不如我们坐下?谈谈。”
叶忱颔首,就与他?坐在院中,师鹭旁敲侧击打探他?的身份,叶忱从容应答,“某祖籍京师,父上几辈也曾效命朝廷,不过如今卸甲归田,小小商贾罢了。”
叶忱的话真?真?假假,又滴水不漏,让师鹭根本无法分辨,只?能从中分辨信息。
解甲归田说明是武将,会救下?他?摆明是与朝廷有仇,可据他?所知惠帝登基的前后十几年,没有被责没的武将,除了一只?兵,穆家军。
当年朝中动荡,内忧外?患,穆家军随先太子引战敌军,全军覆灭,而后先太子也不知所终。
师鹭凛神看向眼前气度清贵的男人?,暗暗揣测,他?会不会是穆家军后人?。
风声忽动,夜色中十数道暗影迅疾掠过院墙,包围进?院中,杨秉屹眉心一锁,闪身到叶忱身旁,警惕盯着四周。
师鹭看到从包围外?走?进?来的高大男人?,眼中闪过喜色,“大哥!”
他?急奔到师渊身旁,抬眸挑衅看向叶忱,“你的手下?功夫再好,凭他?也别想胜。”
他?等着看叶忱服软求饶,不想却见他?慢悠悠的放下?茶盏,云淡风轻的笑看着他?,“师公子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师鹭生性傲慢,又争强好胜,懦弱者他?瞧不上,碰上狠的他?更逆反,偏叶忱眼眸带笑,朗逸斯文的竟让他?一时反不上话。
师渊冷眼看过叶忱,“你救了我弟弟的性命,交出古玦,我放你一条生路。”
叶忱面色不改,“这话我已经回答过师二公子。”
师渊见他?分明不肯交,眼里透出阴狠,“那?你就怪不得我了。”
“动手!”他?手一挥,院中的黑衣人?提剑就要攻向叶忱,杨秉屹同样蓄势待发,眸光凌厉。
“大哥不可!”师鹭骤然出声,挡住了一触即发的打斗,他?看了眼正坐不动的叶忱,靠到师渊耳边低声说:“大哥先别急着动手,我猜测他?是穆家军后人?。”
师渊看叶忱的目光立时就变了,震惊之余,与师鹭的想法相同,若真?的是穆家军后人?,那?他?们就绝不是敌人?。
与此同时,院门被砸的砰砰作响,“开门!官府查案!”
师渊等人?神色狠狠沉下?,紧盯着门口,插在门上的木栓被不断击撞着,只?怕挡不住太久。
叶忱原本轻松的神色稍肃,对师渊两兄弟道:“你们这几人?恐怕也抵不过外?面的官差,先走?。”
“那?你怎么办?”师鹭情急问。
“他?们抓的是你们,我不会有事?。”
两次相救让师渊也对他?刮目,神色多了几分敬佩,“就算不是抓你,你也脱不了干系,不如与我们一起离开。”
叶忱没有答应,知道:“我到现在连二位是何人?都不知。”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大,而古玦还在叶忱身上,师渊也干脆不再试探,自报家门,“公子想必听说过天明教,斗胆猜测公子是穆家军后人?吧,眼下?的情况,你随我们走?才是上策不是吗?”
叶忱眼神锋利的看着他?,很?快做出决断,对杨秉屹道:“去将姑娘请来。”
凝烟早就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急的不得了,若不是丹枫拦着,她早就要冲出去。
杨秉屹一请,她就快走?出屋子,径直跑到叶忱身旁,才满是戒备的看向师鹭等人?,整个人?如束起尖刺的刺猬。
师鹭看了凝烟一眼,嗤笑说:“逃命还要带着累赘么?”
“这是我侄女。”叶忱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身后,眼睛看着正将目光放在凝烟身上的师渊,沉声警告,“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可以吓到她。”
师鹭听到他?说凝烟是他?的侄女,不由得惊讶住,倒也没再说什么,师渊则颔首,“快走?吧。”
一路上追兵紧跟,师渊命教徒断后,他?们则借夜色隐入山林,在摆脱追兵后转而赶去渡河,坐上早已准备好的船只?离开。
天明教在多地都设有分坛,小船一入教派地界,师渊便对叶忱与凝烟道:“没事?了,到了这里就安全了。”
小船靠在山脚的栈桥边,凝烟一路过来,发现天明教分坛设的可谓隐蔽,位于群山之后,除去水路,想要上山,就只?能翻过数座高山,属于易守难攻之地。
河边巡守的教众很?快围过来,看到是师渊立刻毕恭毕敬,“少堂主。”
师渊吩咐下?面的给叶忱和凝烟安排住处,“你们先做休整,等休息好了还有酒宴做请。”
“少堂主不必如此周章。”叶忱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