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钰见他谦虚都不谦虚一下,满脸野心的样子,倒觉得他很是坦诚,比那些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私底下却使各种小手段的属下强多了。
半个月后,邱柏泽亲自到了每年水患发得最严重的池州府。
第1144章
许是少年时已经流连过花丛,中进士以后,邱柏泽反而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了,家中妻子包括姬妾,没有一个带到京城的,也没再纳新的,平时伺候他的,是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妈子。
不再沉迷女色,反倒能专注于衙门里的事,也正是如此,在翰林院时,才能被主管看到,连晋文帝都知晓他精通数学。
这次他到了池州府,连行李都是让属下送到驿站的,风尘仆仆的,马不停蹄就赶到了长江边巡视。
江边已经停泊十来条货船客船,都是有问题被拦截下来的。
岸上滞留了几百号乘客,和被强行卸下来的货物挤在一起,人群怨声载道。
不知谁喊了一声,“巡察使大人来了!”
人们立刻朝邱柏泽看过来。
其中一小片人立刻冲过来,把邱柏泽团团围住。
“巡察使大人,我们都是有急事才斥巨资走水路的,现在船家跑路,我们的船费谁还给我们?”
原来这群人坐的那艘船,本就是艘报废船,极其老旧,早被禁运了,船家为了捞黑心钱,才铤而走险继续用着。
没想到今年查得这么严,被扣下来了。
心知船肯定保不住,衙门说不定还要拿人,就畏罪潜逃了。
船上的乘客少说有四五十人,每个人的船资少则五六两,多则二三十两,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不是办急事的,谁也不会舍得掏这么多钱。
邱柏泽看向一旁的当地官员,“怎么会让船家跑了?”
官员是个从四品知府,论官职比邱柏泽高了好几品。
但地方官哪里敢得罪京官,若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回皇上耳朵,乌纱帽保不保都是小事,脑袋保不保才是大事。
这知府立即解释道,“那船家精通水性,我们查船时,他从舱室跳水而逃,衙差大都不会水,实在无能为力。但我们已经在沿途口岸都分发了船家画像,除非他一口气扎在水里不上来了,假以时日,肯定能抓捕回来。”
邱柏泽点点头,“这种以身犯律之人,一定要抓到严惩,杀鸡儆猴。至于这些乘客,还请知府按批次分配给其他过往船只,务必将他们送到原本的目的地。”
知府点头应是,“这个巡察使放心好了,我们已经在安排了。马上就有一艘官船路过,我们会先安排十个乘客搭乘。”
这个安排没毛病,邱柏泽没再说什么,转头安抚那些滞留的乘客。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挤到他面前,炸咧咧道,“巡察使大人!巡察使大人!能给我们一家先安排一下吗?我们赶着到京城办急事儿的!”
邱柏泽只能道,“大家都是办急事的,烦请大娘听从指挥,本地知府肯定会把大家都安全送到。”
夫人不干了,往地上一坐,“我儿子从军边关,为国卖命,连定好的媳妇都没空娶,一年多没归家了,好不容易进京述职,我们想带着未来儿媳妇与他团聚团聚,都不能为我们先安排安排吗?”
第1145章
邱柏泽闻言,连忙将她拉到一旁,“大娘说清楚些,您儿子是军人是吗?”
如果情况属实,肯定是要先安排的。
妇人点头,“我儿子是军人,我侄子还在宫里给皇子当老师呢!我女婿是本届状元!”
邱柏泽惊掉下巴,“大娘您贵姓?”
妇人报出夫家的姓来,“我姓秦!”
“您侄子是不是叫秦慕修?”
妇人喜道,“你认识阿修?”
“那您女婿是裴枫?”
“是是是,我儿子叫秦鹏,现在边关随阮大将军征战。”
原来这妇人是不是旁人,正是王凤英!
她身后还有秦大平、秦老太、张芳芳,并秦虎的两个孩子多多妙妙,秦虎没来,在家照顾怀了孩子的刘美玉和村里的药田。
看着这一串老小,邱柏泽咽口口水,赶忙让知府优先安排。
知府听说了了这一家子的来头,也不敢怠慢,“船应该在下午或者夜里到,我给大娘和您家人先安排个住处,你们吃点东西,休整一下,船来了,我派人接你们。”
王凤英满意不已,正想享受享受特权,秦老太却道,“不用特意招待,我们自己去找个客栈就行,只是烦请大人在船到的时候,通知我们一声儿。”
王凤英急得直瞪眼,对着秦老太耳根子就嘀咕,“人家都要给咱们安排,干嘛不要!”
秦老太不理会她,坚持要自费食宿。
知府拗不过,好歹叫了个衙差给他们带路,目送着一家老小的背影,笑道,“这位老太太倒是知书达理的。”
在客栈啃馒头的王凤英裹了一肚子气。
“娘,人家知府都说要给咱安排歇脚的地儿,干嘛自己白花钱?这客栈又破又旧,吃的东西也差,还那么贵,咱们是钱多烧的吗?”
王凤英摸了摸钱袋子,越想越肉痛,“咱们一家子的船费,就花了一百两,一路吃喝也要好几十两,回头阿鹏和芳芳在京城办婚事,总不好太寒酸,一笔又一笔的花销,你老人家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还在这打肿脸充胖子!”
张芳芳在一旁颇显尴尬,王凤英是无心,她听了这些话,却觉得王凤英好像是在说她花了家里很多钱,脸都涨红了。
秦老太看在眼里,心疼孙媳妇,就忍不住骂儿媳妇,“四十多岁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你还好意思到处说!一个儿子从军保家卫国,一个女婿是状元,侄子在宫里给皇子当老师,家里这么多能干的后生,你还要贪图那点小便宜,就算没人参他们几个假公济私,传到同僚耳朵里,人家都得笑话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