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点灯,单看那影子微微歪头的弧度,就知道是顾知行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
她对沈幼宜轻声说道:“睡吧。”
指尖轻轻拢了拢素白寝衣的领口,细软的丝绸从肩头滑落,遮住半截如玉的锁骨,月光洒在上面,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霜。
她俯身穿上绣鞋,一缕青丝垂落,在月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抬脚往外走去,月光从窗棂间隙漏进来,追随着她纤细的脚踝,投下浅浅的阴影,仿佛在为她引路。
指尖刚触到雕花门扉,身后传来沈幼宜压低的轻笑:“姐姐方才还说人家幼稚,这会儿倒是应召得勤快……”
沈今棠回头瞪了一眼,却见沈幼宜已经裹着被子滚到床榻里侧,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发顶,像是一个顽皮的小兽。
“吱呀”
门扉轻启的瞬间,夜风挟着桂花香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眯起眼,几缕散落的发丝被风吹起,扫过微微发烫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月光如银瀑倾泻,将廊下的青石板洗得发亮,每一道石纹都清晰可见。
远处的池塘倒映着星子,被夜风揉碎成万千光点,像是散落的星光。
一片桂花打着旋儿落在她衣襟上,甜香瞬间在鼻尖绽放。
沈今棠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异常。
她抬手按在胸前,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里正急促地跳动就像很多年前,第一次执剑时的感觉,紧张的很。
背后说人坏话,总是害怕被听到的,也不知道顾知行是什么时候来的?
夜露沾湿了石阶,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像是给这夜增添了几分灵动。
她望着地上那道被拉长的影子,忽然想起方才沈幼宜的话,耳尖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
顾知行懒散地倚在门框边,玄色外袍半敞着,露出里头雪白的中衣,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像是随时要随风而去。
月光轻柔地描摹着他凌厉的轮廓,在颈侧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仿佛为他的面容勾勒出一幅精致的水墨画。
见她出来,他眉梢微微上挑,将怀中的锦被往前一递,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怕你冻死。”
那双手骨节分明,在月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手背上青筋蜿蜒,像是蛰伏的青龙,隐隐透着一股力量感。
沈今棠以为他没有听见自己说他幼稚的话,松了一口气,伸手去接。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到锦被的瞬间,顾知行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眼底暗潮涌动,语气却轻佻得像在谈论今夜的星辰:“方才说我什么?”
“偷听我说话?”沈今棠眯起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和质问。
话音未落,顾知行突然发力,手臂猛然收紧,将她连人带被卷入怀中。
门扉在身后“砰”地合上,震落檐下一片桂花,那花瓣如雨般洒落,带着淡淡的甜香。
沈今棠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带着旋身隐入廊柱后的阴影里。
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身前却是他滚烫的胸膛,冷与热的对比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
“你”
她刚要开口,却被他突然的动作打断。
他忽然用锦被裹住她整个人,像包粽子似的将她困在方寸之间,锦被的柔软触感与他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窒息。
桂花簌簌落在被面上,又被他的呼吸吹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他俯下身,指尖轻轻压住她的唇,眼底映着碎月流光,声音低沉而沙哑:“嘘。我是光明正大地听。”
他低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际,像是在挑逗她的感官。
锦被隔在两人之间,却挡不住胸膛传来的热度,那温度透过薄薄的锦被,直直地传递到她的肌肤上。
“小夫子既说我幼稚”
他修长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月光流泻在他眉宇间,将那双凤眸染得格外幽深,“不如说说,谁比我更成熟?嗯?”
最后一个尾音上扬,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第166章 幼稚的人,最记仇!
沈今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以及语气里的危险。
她摇了摇头,觉得他非但不回去,反而关了门,总有些意味不明的暗示,怕沈幼宜多想什么。
刚要转头去看看,下巴却被他的虎口卡住,被迫直视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月光从廊檐的间隙漏下来,在他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她突然发现,他右眼尾有一颗极小的泪痣,平日里被戾气掩盖,此刻却显出几分妖冶,像是命运在他脸上留下的印记。
“怎么现在不说了?”他拇指摩挲着她下巴的软肉,声音压得极低,像是羽毛扫过耳膜,“那个让你觉得……我不够成熟的人。”
锦被下的手突然被他捉住,带着按在他心口。
单薄的中衣下,心跳又快又重,震得她掌心发麻。
沈今棠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他的气息太烫了,混着淡淡的沉水香,将她困在这方寸之地,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