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瑶又该怎么办呢。

情动难以自持之际，高肃忽然见穆瑶眼角滑出泪珠，晶莹剔透，顺着光洁的脸颊浸入乌黑鬓发。

高肃一下子慌了神，手指去摸穆瑶的眼角，紧张不知所措道：“我……我弄疼你了吗？”

穆瑶摇头，喉头哽咽：“没有。”

这个傻子，他们根本都没有动过真格的，哪里会弄疼。

高肃更想不通了，将她上身扶起搂入怀中，心疼道：“那你为什么会哭？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穆瑶干脆睁开双目，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说：“阿肃，我们二人是不能成亲的。”

高肃听她说他骂他几百句几千句都行，偏就听不得这种话，当即双瞳一紧头一摇，斩钉截铁：“此事你说了不算，我说娶你就一定要娶你，我们都到了今日这一步了，我不信你心中就一点没有我，否则你如何能让我亲你抱你，对你做那些百般亲昵之事？以后这种话不要再提了。”

他的手掌将穆瑶的手紧包在掌心，立场坚定不移。

可穆瑶仍道：“提与不提，我们之间都有一道永远跨不过的坎，不如说得明白些，不至于让你我日后回想起，心中都满是苦闷。”

“阿肃，”她定定看着他，由着眼里的泪往下落，“你难道就一点没有好奇过吗？为什么十二年过去了，我的容颜始终没有变过，为什么我的家乡，听起来是那样遥远与众不同，为什么我的生活习性和你们相差甚远。阿肃，你真的，从来都不想问我一句吗？”

高肃拼命摇头，眼眶在这时倏然发红：“我不想问，瑶瑶你别告诉我好不好？其实我都知道，你的家乡只是离我们这里远了一些而已，所以习性上会与我们有些不同，天下大了去了，有的是我所不知道的地方，我，我一点都不好奇，至于你的容貌……”

他展颜一笑，指腹将穆瑶脸颊上的泪擦拭掉，轻松道：“我的瑶瑶是仙女，仙女是不会变的。”

穆瑶不忍看他此时的笑容，垂眸深呼一口气，心一横沉声道：“阿肃，我不是仙女，我是人”

“是来自千年以后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样儿还在这你哭我哭的，下章就让你们俩成婚

嫁娶

穆瑶话音落下, 本以为会等到高肃不可置信的质问，可随着时间过去，高肃半点动静都没有发出, 只有攥着她手的手掌是那样紧，好像一不留神她就要离开了一样。

穆瑶抬起眼睛，观察着高肃, 看着他眼中犹如死灰的沉痛与木然，穆瑶悲伤的神情逐渐被狐疑与震惊所覆盖, 她不由皱了眉头，试探道：“阿肃，我说我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人, 你为什么一句话也没有？”

高肃笑了笑, 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给人的感觉太苦了, 眼中的苦涩都要溢出来了。

穆瑶这时候方意识到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双眸一睁一把反握住高肃的手：“难道……你早就知道？”

他的手掌抚上她的脸，拭干她的泪痕，柔声说：“是的瑶瑶, 我早就知道。”

“从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起烟花的时候, 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发现你与过去没有丁点变化的时候, 又或者是十几年前, 你第一次教我馄饨其实应该叫饺子的时候……”

“我就知道, 你与我,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那又怎么样呢？”高肃咧嘴一笑, 有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出，他注视着穆瑶的眼睛, 字句清晰，“我喜欢你，我要娶你，一千年以后也好，两千年以后也罢，无论你从什么地方来，是什么身份，我都要定你了。”

穆瑶痛苦闭眼，心中坚硬的城池在轰然倒塌，唯剩下的最后一丝清明，逼她颤声开口：“那你知不知道，你命中注定的妻子另有他人，断然不可能是我。”

高肃皱眉，本就红的眼眶更加灼热：“不是你还能有谁？”

穆瑶摇头，艰难启唇：“我不知道，有关她的记载实在太少了，只知道她姓郑。”

高肃顿时哭笑不得：“我的傻瑶瑶啊，你不就是姓郑？”

“我不姓郑！”穆瑶深叹一口气，将自己的最后一点伪装一把扯下，抬眼望他道，“我姓穆，郑是我的母姓，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

高肃不做犹豫却一把抱住她，好声道：“怎么就是骗了？母姓也是姓，郑瑶穆瑶都好，反正你是我的瑶瑶就好，姓什么都可以。”

穆瑶鼻头又是一酸，捶他一下道：“你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

高肃又紧了紧胳膊，舒了口气道：“我在你面前要什么原则？我只要你。”

在高肃的轻声安抚下，穆瑶紧绷的精神和身体都渐渐放松下来，高肃感觉到她身上的变化，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继续软磨硬泡道：“瑶瑶，我当真就认准你了，我的王妃只能是你，你听话一回可好？不要再去想那么多，无论你来自哪里，我只要当下的你，你不要嘴硬，我能感受到的，你明明那么舍不得我，那为何还要将我一次次推开？求你了瑶瑶，嫁给我嘛，我会对你很好的，我发誓。”

穆瑶破涕为笑，双臂一抬回搂住他的脖子道：“你好像一个人贩子，满口花言巧语，将不懂事的小姑娘拐回家，跟你拜堂，和你成亲。”

“我何止想将你拐回家成亲。”高肃攥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声音越发柔下去，撒娇似的，“我还想和你过一辈子，日日都有你伴着入睡，醒来一眼便能看见你，还想和你生孩子……不行，不能要孩子，有了孩子你就不能时刻属于我一个人了，不要孩子，就我们两个过。”

穆瑶心里轻嗤一声，心想要是真和你在这个年头过起夫妻日子，有没有还真不是我们两个能决定的。

高肃跟喝醉酒似的，搂着她絮叨到半宿，直到睡眼朦胧时都还在逼她保证：“你答应我，一回去就和我成亲，不准反悔。”

穆瑶哄他：“好，答应你。”

“别骗我，你骗我我可是看得出来。”

“不骗你了，这回是真的。”

高肃就此高枕无忧起来，脸往她颈窝里一埋，哼着淡淡鼻音道：“瑶瑶，你真好。”

记吃不记打，当真跟条乖巧大狗似的。

穆瑶也随他闭眼。

有高肃在，穆瑶这一觉睡得安心沉稳，直到次日太阳上了三竿才醒。

北周人虽然打回去了，但洛阳城还要守段时日，等到他俩回到邺城，已近凛冬之日。

估计是刚穿越来时是被冻狠了，如今穆瑶一到冷天就出不了门，高肃白日里忙着入宫述职，晚上回来便给她当火炭拥着，她身上哪儿凉他就贴在她哪儿，一晚上过去倒给穆瑶烤出一身汗，再不必愁会被冻着。

待到公务繁忙之时一过，高肃等不及便跟朝廷报备娶妻。以他的官位功勋，王妃自然该是千挑万选，以出身高贵又容貌出众的高门贵女为人选。

可皇帝对他府中那位神秘女子早有耳闻，尤其是那女子的来历，简直都快被传成了妖姬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