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只能潜回老宅,来?一个租客、住客,就吓跑一个,保下自己的老宅。

狐狸们说到?这里,个个都唉声叹气,耳朵都耷拉了。

老狐狸道:“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姓沈的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遭了报应。我?们听说,他刚上任知县没多久,县衙就遭了大火,他自己在火灾里摔伤了腿,他父母妻子,都葬身火海......”

旋即,老狐狸又摇摇头:“不,倒也不值得高兴。姓沈的是个伪君子,但他的父母、老妻,却都不是坏人。他爹妈给我?们送过鸡鸭,他老婆时常看顾我?家的崽子,一向关系还不错。临别时,还将他家的家具许多都留给了我?们用?。怎么就不是这个伪君子被烧死呢?”

狐狸们倒是爱憎分明。痛骂沈主?簿,却仍同情他的父母妻子。

言毕,红毛狐狸们齐齐下拜。老狐狸道:“上真,这就是我?们的遭际。我?等虽然恐吓了不少凡人,但也是情非得已,否则祖宅就被人霸占了。虽然吓人,但我?们从未害过谁的性?命,吓走?便罢。”

李秀丽转了转眼睛,眸底浮现一抹流光,仔细地在狐狸们的面貌上看了看。

相?面术看来?,狐狸们讲的居然都是实话。

“你们还挺怂的。”她评价道:“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不去向青丘祈祷求助?”

“青丘?”狐狸们面面相?觑,最有见识的老狐狸小心地问:“敢问青丘是何地方?怎会为我?等野狐作主??”

李秀丽一下就被噎住了。这是哪来?的真野狐啊!青丘是天下狐国,本土虽在?*? 大周幽世,但所有狐狸洞都通向青丘。所谓“狐死必首丘”。

而?且青丘与仙朝关系匪浅,它们的狐祖之一的阿紫,也叫涂山女,曾是仙朝一位已经道陨的大能宗室的妻,因此,某一脉的仙朝宗室,流着一部?分青丘的血。

只要跟青丘告状,仙朝的城隍、土地之流,也不会任由凡人如此欺负成?精的狐狸。

这群傻狐狸却连青丘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也太无知村野了。难怪被欺负成?这样。

不过,它们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处。毕竟上次她跟涂山女求救,答应过祂,从此后,恩怨两清,绝不以此图报。

现在碰到?青丘狐,它们是绝不会再替她向阴神?五大派隐瞒行踪了。

她还想在这个世界好好转转,搞点炁呢。

李秀丽看着院子里排排坐,湿淋淋,低着耳朵,垂着头,一副很失落模样的大小狐狸:

“这次也就是遇到?我?。来?租住这里的,一般都有点钱权,你们再恐吓人下去,万一真吓坏了人,出了什么人命大案,就你们这点炼精化炁初阶都不到?的修为,凡人找些武夫来?围攻,就能剥了你们的皮。”

被叫做“三舅姥爷”的老狐狸连连道:“我?等省得,省得,以后再不敢如此......上真若愿意饶恕我?等,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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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宅虽好,也得有命住。再想办法找个地方住吧。

小辈狐狸们眼睛里一下子晕了滚滚的泪珠,差点嘤嘤出声。

李秀丽的眼神?在它们皮毛上转了一下,笑道:“走?什么,我?让你们走?了?”

狐狸们齐齐抖了一下。老狐狸吓坏了:“上真......”

“反正其实这里就我?一个人。三进的宅子挺大的,你们要住就住呗。”

峰回路转,当即发绿光的狐狸眼们霍然抬起,更亮了。

李秀丽啃了口瓜,汁水溅在她雪白的脸颊,瓜子黏在她的嘴角。这个吃完了。她还没说话,有一只年轻的红毛狐狸非常有眼色,毛爪立刻吭哧吭哧给她搬了一个新瓜。还有只年幼的灰毛狐狸崽,轻轻地滚过来?,怯怯地给她递了一片叶子擦嘴。

不错,爪子都很勤快。李秀丽顺手捏了一把那肉乎乎的爪子,更满意了:“不过,你们得为我?做事。”

“你们既然在这里住了一百五十年,想必对大齐,对宁州城都非常了解吧。”

少女笑道:“本尊号九壤幽冥地狱黑虎尊者,来?此降妖除魔。看你们可怜,就收下你们,容你们侍奉侍奉本尊者。每日,城中,州府有什么奇闻异事,妖魔鬼怪,嗯,你们不算了,都报给我?。”

“救命尊者?”大字不识的红毛狐狸一头雾水。

“九壤幽冥地狱黑虎尊者。”

“瓜瓤尊者?”喉骨没化全的狐狸崽子咿呀念了一遍。

“九壤幽冥地狱黑虎尊者。”

“噢噢,大老虎尊者!”狐狸们终于露出听明白的表情了:“怪不得您那么厉害,原来?是母老虎修炼而?成?的!老虎就是厉害......”

李秀丽忍了三声......终于忍不住了,一狐挨一个拳头!

这些没文化没见识的野狐!

“是九壤幽冥地狱黑虎尊者!!一个字都不准念少,以后每天给我?念十遍!”

第二日,太阳升起时,所有清河坊的街坊邻居都担心地看向“何宅”。

宋家倒是没出来?看,但是响起一阵阵小孩的哇哇哭声,还有宋家人的骂声。

据说宋家的娃子昨晚翻墙跑出去哪里玩了,半夜呼呼大睡着被送回来?躺在家门口。

宋家的大人正在教?育他呢。

天光大亮时,何府红漆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但出来?的却是一大群男男女女,面貌与昨天的美貌侍女、高壮护卫都不一样,都穿着红褐色的衣裳,细眉长眼,一副狐狸相?,人人长相?都不错,但五官相?似,看着就是一大家子。

他们一脸兴奋,又有些不适应的扯了扯衣裳,到?处作揖:“我?们是胡家人,是尊......是小姐的管事一家。从今起做了邻居,大家好,好啊。”

抬头一看见满脸愕然,从门缝里偷看的宋大娘,为首的白胡须拖地的细长眼老头笑眯眯地对她说:“小宋,今早打孩子啊?打得好,这娃娃,老是跟胡二一起瞎玩瞎跑,什么地方都敢去,得打。”

语气熟稔极了,仿佛多年的邻居。

胡家人也极熟悉地与左邻右舍打起招呼,连每个人的小名外号都没叫错,仿佛长期生活在清河坊的本地人一样。

邻居们糊里糊涂与他们打了招呼,都摸不着头脑:奇怪,明明从未见过,为什么又总觉得胡家人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