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嗦!”陈二娘白他一眼:“走,我们回那家酒楼去。”

“怎么?这不能喝......”这回连吕岩也要?来劝了。

陈二娘说:“我不喝,不喝,你们总能喝?你们俩傻瓜,那酒楼我们才花了钱,买了酱牛肉跟两?壶好?酒,若不回去打包拎了,岂不是浪费?酱牛肉和酒,你们俩可以吃,我再点几个小菜,一并带走。”

如此,回了望山酒楼,见他们回来了,伙计先松了口气,殷勤地问起陈二娘身体无恙否,是否他们店里的酒菜有问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二娘道:“无事,不过?是肚里揣了个娃娃,闻到?肉味想吐,放心,不是你家的酱牛肉和花雕酒不好?。”

一言既出,整个酒楼的大?堂的喧闹,忽然安静了下来。

说话、吃饭、划拳的食客、酒客、甚至连那盲艺人都停了琵琶,所有人齐齐抬头,转向他们这一方。

连打算盘的掌柜也不例外。店伙计更是惊愕地微微睁大?了眼。

三人被这齐刷刷的视线,看得起了寒毛。

但只一霎,错觉般,大?堂又恢复了喧闹。吃饭的吃饭,划拳的划拳,人人在做自己的事,没一个朝他们多看半眼的。店小二也笑嘻嘻地恭贺了几声,满嘴吉祥话。

掌柜亲自过?来给他们说:“抱歉抱歉,以为?这位夫人吐得那么厉害,必定不回来了。所以你们的酒菜,我叫伙计收拾了。要?么,我们把?酱牛肉和花雕酒的钱,退给你们。要?么,给几位赔偿两?壶新?酒,一桌的素菜,如何?”

吕岩迟钝,没发现什么,真当方才是错觉,听了:“行,你把?酒拿来,再把?素菜装食盒里,我们带走吃。”

“不,我们不用了,退钱吧。”陈二娘却立刻拦住。

掌柜的很好?说话,当即应声退了钱,又送他们出了门?。

态度是生意人的客客气气。

出了门?,远离酒楼后,走在飘雪的寿阳县街头。

陈二娘才说:“不太对劲。我习武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什么匪徒贼子没遇到?过?,刚刚绝对有很多视线盯着?我们看,我说错了什么话?”

张半武摇头:“不知道。但我扫了一遍,这些人中,应该没有任何眼熟的仇家。”

吕岩看傻了眼:“张兄、嫂子,你们在说什么?”

“吕贤弟,这家酒楼以后不要?再来了,他们家的东西,也不应当再吃。刚才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我们也讲不上?来......但这江湖中,什么腌臜东西没有......谁!”

张半武忽然低吼一声,拔出刀来,立刻朝着?一个小巷子掠去。

过?了一会,张半武又回来了:“刚刚又有东西盯着?我们。我追出去一看,是只黄毛畜生,跑得倒快,影子一闪,我都看不清,只能看到?大?约比猫还小一些。”

“脚印呢?”陈二娘问。

“轻巧得很,地上?的积雪没留下多少脚印。”

既是畜生,才作罢。

被这一打扰,三人重?新?找了个面馆,要?了暖汤素面,裹了腹。

吕岩抱歉道:“本?来说要?请你们喝酒,也没有喝成,只有这一碗面汤......”

夫妇俩却举起汤面,跟他一碰碗,都笑道:“说哪里话,情谊不在酒,有缘相逢,清汤亦暖肚肠。来,就当酒了!”

随后,见天色不早,夫妇俩往师兄开的武馆去,热情地邀请吕岩一起去借宿。

吕岩推脱不得,被携着?一起去了。谁知,到?了那气派的武馆,鸳鸯刀夫妇还来不及为?师兄高兴,就被告知,张半武的师兄没在馆内,说是上?门?给城中大?户教导子弟拳脚功夫去了,明?日才能回来。

张半武取出师门?信物,那几个穿着?体面的门?人弟子却生了一对富贵眼,因看张半武夫妇衣衫较为?落魄,竟含着?轻蔑上?下扫他们几眼:“我们怎么没听说过?师父他还有个这样的穷师弟?你这信物,我们也不知道真假。请你明?天再来,若师父相认了,再说罢。”

便快手快脚,砰地把?门?关上?了,好?似他们是来打秋风的乞丐。

这些小辈!被养得如此势利!

当即气得张半武面沉如水,对吕岩道:“对不住了,贤弟,本?是好?意,却不料叫你一起吃了排头。”

三人只能去住客栈。

谁知,这个点了,问了县城几家客栈,都说“住满了,没有房间了”,或者是“打烊”了。

眼看着?天色要?黑了,无奈何,打听到?城外的郊野里还有一间旅店,三人趁着?城门?还没完全关闭,出了县城,步行前往。

雪停了。朔风凛冽。

虽然天上?一丝乌云也没有,竟出了轮惨白的月亮,月光似有若无。

荒郊之?中,残雪覆枯木,野径倒黄草,忽然,他们听到?了幽咽哭声。

定睛一看,昏暗夜色中,前方的路上?,背对着?他们,有一个黑影正伏在地上?,哭个不停。

陈二娘往前走了几步:“什么人?干嘛在路边哭?”

谁知,她刚走上?前,便见那黑影站起来,竟是一头驴。那头驴看了他们一眼,哭声立止,大?眼睛里闪着?泪花,四蹄并用,逃走了。

驴在哭?陈二娘吓了一跳,正要?去追,却听丈夫说:“啊,我们走得这么快嘛!妹子,看,他们说的那家旅店到?了。”

她回头一看,见荒郊野岭中,果然矗立了一座孤零零的旅店。

木门?被雪风吹得嘎吱作响,墙皮陈旧。门?前晃荡着?两?盏将灭未灭的昏黄灯笼。窗户透出光。

张半武上?前敲门?,拳未敲到?门?,破旧的木门?噶地自己打开了。

一个皮肤黝黑的瘦削妇人开了门?,她一张脸拉得老长,鼻孔朝天,大?嘴巴,相貌丑得有点离奇,手里提着?油灯照了一眼三人,长脸上?便笑逐颜开:“生客,住店的?”

三人点点头。妇人立刻让了一身,热情招呼:“这么晚了,难得难得还有......还有住店的客人。快,快请进!天寒地冻,别?冷坏了。当家的,来啊,给这三位贵客安排两?个房间!”

等三人自被一个同样长脸的男子领去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