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人立而行,速度竟比骑马的赵子英只快不慢。
等一行人重?新上路,山林里,少?女侧坐在缩小?了许多的老虎之?上,缓缓步出。
她拍拍虎傀的脑袋,嘀咕:“他们应该没发现我吧?”
许红英身上沾染了一股炁,不是她本人的炁,也不与其他凡人的炁交互,自成一体,盘绕她周身不去,但也没有?完全系入她自己?的炁。
这种不与其他凡人交互的炁,一般都来自超凡存在。说明,许红英必定近距离接触过超凡存在。
但这股炁,却没有?彻底系入许红英本身元炁,则说明她只是在那个超凡存在的环境里长期沾染,而非与它们形成了某种关系。
就像,参拜赤霞龙女庙的村民们,诚心者,身上会有?一缕她的炁环绕,系入其心炁。
而许红英,本身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常年闭门家中。
这就代表,许家的事,可能与临时溢出区,即洞天,密切相关。
来到大周这么多天,丁令威曾说过,这里因为失去了仙朝的统治力,所以?洞天频发。
果然没有?骗她。
先是在杏花村,随便地就遇到了野猪精。又是随便上门一个人,背后就联系着可能的洞天。
李秀丽有?种狩猎的兴奋。
何况,事关太乙观,她还要去送信物呢,万一送错了怎么办?更应一探。
当即坐不住了,借口?野猪精去护送,让它用自己?的动静,路上给她打掩护。
便骑着虎傀,离了庙宇,悄悄跟着赵子英一行,也去往望江府。
至于,问她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跟赵家人一起走的猪九戒,挨了她一顿胖揍。啰、啰嗦!是它活该!
李秀丽往前?看,见那个烦人的赵子英,和凶巴巴又小?心眼的赵十三妹,都没有?回头?。
肯定是没有?发现她。
遂略微松了一口?气,勒了勒虎毛,紧了紧背上的包袱,让它脚步轻点,从林中绕路跟上。
一百一十
望江府在临江府的西边, 同属三吴路。
阳春时节,三吴路到处草长莺飞,烟柳粉桃遍郊原,江水绿若蓝。
农夫在水田里插秧。水牛摆尾, 牧童吹笛, 黄犬树下卧, 风吹柳叶簌簌声, 青山郭影人家外。
马车行经路畔, 还有一男一女二骑士伴随左右。
此处已是望江府吉兴县辖下,灵山乡。
女骑士左顾右盼,只见一派和乐融融的田园风光,像孟浩然笔下的诗篇,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马车帘子被掀起一角,一道细细的女声:“世叔、十三姑、十五叔, 过了小河,再过了那棵大樟树, 就是我家南渡的居所, 灵山乡, 樟村。我家的宅邸,就在村东。”
许家南渡之后,丢了官职,也不得当今官家的重?用。许氏夫妇便?带着独生女, 在望江府郊野, 买了一些?田, 雇人耕作、纺织,并建了宅邸, 隐居在此。时而探访南来的其他幸存友人,游山玩水、煮酒烹鸡,对着青山郭影,论文谈诗,过起悠然的田舍生活。
不料,这?样的生活还没?过多?久,就骤然生了剧变。
赵烈听此,为防前面还有人在守着许家,守株待兔,就叫车马先停在这?里附近的山脚小树林里,骑来的马匹也系在这?里。并嘱咐十三妹带着许红英,先在这?里等着,保护好她主仆。
他与十五弟则下马步行,装作外来的游人,先到樟村打探。猪九戒则潜入地下,随他们入村。
过小河,转樟树,樟树树身有两?三个?成年人合包的粗细,是樟村的名字来由。
鸡犬相闻,阡陌交通,溪流潺潺从村中过,村人在田地里耕作,乍见两?个?面容陌生、膀大腰圆到分外显眼的青壮男子,纷纷抬头打量。
有村中老?者,拄着拐杖上前,说?官话,但带着浓郁的吴语口音:“二位,附近村子从未见过你们,从哪里来?到本村有何贵干?”
赵烈早有一套说?词:“长者,我们是隔壁临江府人,略读些?诗书。听说?灵山乡住了一位才人,号‘云山’。常与几位诗人唱和,诗作、词作流传至外,诗风淳朴又不失豪气,人称‘望江三才子’。我仰慕这?位诗人,一路打听来,说?是住在你们樟村,姓许。”
这?套说?词是有根有据的。许红英的父亲,名唤许岩。
自从居住在灵山乡,过田园生活后,许岩就自号云山先生,常与文人墨客青衫来往,与两?位好友也诗文唱和出了一些?名头,确实传开了“望江三才子”的故事。
老?者听了这?话,捋了捋须,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大周文风颇盛,尤其是繁华的江南。市井乡野,也多?传唱诗词。牧童都能拍着掌,哼几曲简白之词。
村民们确实也都亲眼所见,常有这?些?书生、读书人,来村东问路,拜访“云山先生”。几年下来,已经渐渐习以为常。甚至还颇以为豪。
想到这?,他眯着老?眼,狐疑地上下看二人。
这?两?个?大汉,昂藏八尺,一身腱子肉,斗大拳头,看着就是武夫之流。说?是仰慕云山先生诗词,不免令人怀疑。
但也没?有说?,武夫就不能仰慕诗词啊?
老?者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说?:“云山先生确实居住在本村,喏,村东竹林后,有一个?三进的庄院,就是他的住所。只是不巧,二位来迟了。云山先生全家都被朝廷派人带走?了。”
“啊?”两?个?外乡人面面相觑,茫然:“这?、云山先生隐居田园,不问外事,怎么会这?样?”
连忙恳求老?者解惑。
老?者唏嘘不已:“谁知道呢,许家向来与邻为善,常接济邻里。对租种他们田地的佃客也温言善语,从不闻骂声,租子收得也少。都说?他们夫妇都是良善人。几天前,却?忽然打马来了一队朝廷官差,打头的是两?个?道士。”
“道士?”外乡人讶异。
“就是道士。”老?者说?:“那俩道士看着仙风道骨,一开口,凶恶极了,指使着官差,把许家门给砸开了,硬是把他夫妇俩拖上了马,镣铐加身;把他家的财物都抄走?,连门都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