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1 / 1)

"瞳将军大错。"凤鸣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直了,刚才被容恬反击的吻弄得晕乎乎的脑袋还隐隐充斥着兴奋。容恬毅然回绝撤销均恩令的态度实在帅到无以伦比,连带着也激起他的雄心,当然义不容辞地来帮容恬反驳瞳剑悯,"均恩令是一道伟大的王令,它会使西雷在很短的时间内一跃成为十一国中无人能及的大国,连离国也尘莫及,只有容恬这样有气度的大王才有这样的胆识和气魄。凡是认为均恩令会毁灭西雷的人,都是目光短浅之辈。"

容恬一口拒绝撤销均恩令,瞳剑悯心灰意冷。他笃定这个"自杀国策"绝对是凤鸣弄出来的花样,对凤鸣的态度更是立即下降到历史新低,鄙夷地哼了一声," 原来我这个为将几十年的西雷大将,只是目光短浅之辈。鸣王你被人处处追杀缉捕,三番几次要西雷动用大军营救,倒是目光卓越了?"

这话老辣,一句就刺中凤鸣要害。

如果说当今十一国,被人逮得最多的权贵,他凤鸣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凤鸣嫩脸通红,又开始习惯性地挠头,挠了一会,才想起身上肩负着捍卫容恬国策的重任,重新露出严肃的表情,"目光卓越的并不是我,而是容恬。"

"哼,这等口舌之争……"

"瞳剑悯。"一直不作声的太后忽然开口,威严地道:[让鸣王说完不迟。"

瞳剑悯现在已经明白太后是站他这边的了,当然对太后俯首贴耳,于是真的闭上了嘴。

容恬见凤鸣挺身而出,为他分辩,大觉有趣,用手撑着下巴,继续观看他怎么发挥。

凤鸣继续道:"容恬目光卓越之处,在于他拟定这道均恩令的出发点。"

"请鸣王说仔细些。"太后发言了。

"因为容恬的出发点,并不仅仅是从西雷王的观点看问题,而是从十一国之主的观点,来考察人才的问题。"

此语一出,太后似乎想到什么,略为动容。

"妙!"容恬蓦然爆出一声大笑,以手击床,赞道:"这一句真是精华。从十一国之主的观点,来考察人才问题,哈哈,凤鸣,凤鸣,只有你才能说出这样精彩的话来。我一直都想用一句明白的话概括均恩令的主旨,可不是用词太过艰涩难懂,就是过于冗长。难得你竟能想出来这么一句妙语。"注视凤鸣,又爱又叹。

凤鸣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嘿嘿讪笑,"我也是随口就说了出来,没经过什么思考的。我们继续说下去。"收了笑容,又摆出一副认真的脸,"人才是国家的重要资源,治理国事需要人才,改进耕牧需要人才,打仗用兵需要人才,有能力的人……"

"咳咳……"太后干咳两声,静静道:"鸣王只需要说一句有能力的人对于国家很重要就可以了。"

"哦,是的,是的。"凤鸣连忙答应了,把岔开的话题又绕了回来,"将选举官吏将领的范围,扩展到平民和奴隶中,这使国家有机会吸收更多的人才……"

"这就是均恩令的荒谬之处。"瞳剑悯对于均恩令真是非常反感,虽然有太后的吩咐在前,还是忍不住反驳道:"人才均在贵族之中,那些平民奴隶,都是下等贱民,哪有什么才能?这就好象从猴子中寻找一个将军一样,简直就是妄想。"

话音未落,原本一直倚在床边的容恬眉头一挑,站了起来。他人高腿长,两步已经到了瞳剑悯眼前,像泰山屹立在前一般,压得瞳剑悯差点透不过气来。

容恬手往腰间一摸,锵!拔剑出鞘,寒光闪闪。

太后凤鸣以为容恬动了杀心,都是大惊,同时从椅上床上猛然挣起大呼。

"容恬!"

"大王不可!"

惊惶呼声中,容恬已经把手中宝剑递了出去,递到中途,方向忽转,瞳剑悯还未明白过来,容恬的宝剑已潇洒地在伞空中虚晃半圈,塞到了瞳剑悯手上。

容恬看着愕然的瞳剑悯,薄唇微微上扬,蓦然提声喝问,"子岩在外面吗?"

"子岩在!"帐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应答声。

容恬也不叫他进来,隔着帘子喝问,"子岩,你自学了十年的剑法,敢不敢和瞳剑悯比一场?他可是西雷老将中有名的剑术高手。"

"有何不敢?"子岩的回答毫不犹豫地传了进来。

容恬早猜到他会迎战,眸子对瞳剑悯冷冷一瞥,"你要是赢了,本王立即放你回去。"

瞳剑悯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生机,心中大振。

瞳家在西雷世代为臣,门风骁勇刚毅,出过不少著名将领。瞳剑悯可以说是从出生就被当成将领来抚养的,从小除了父亲长辈等悉心教导,还延请各地剑术名师指点。对于剑术,他有相当的自信。

子岩是容恬留在身边危急时才用的死士将领,瞳剑悯从没有在西雷王宫中见过。不过隔着帘子听他的声音,最多也不过二十来岁,练剑的年月远远北不上瞳剑悯。

年轻剑手的优势,是年轻力壮,斗剑越到后面,越能显出体力,对于老将来说,拖越久就越吃亏。但比剑不是拔河,并非力气大就可以赢,更多的是要看经年累月积累的技术和经验,这才是决胜的关键。只要可以倚靠老辣的剑术,尽快刺伤对方持剑的手,就可以大获全胜。

想到这里,瞳剑悯脑里已经打定主意,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缓缓站起来,沉声道:"将来你要是被我生擒了,我也给你这样一个机会。"扫视帐内一眼,沉着地走了出去。

凤鸣这才松了一口气,软软靠回床上,后臀一碰床垫,立即惨叫起来,"啊……好疼……"

容恬赶紧过来,帮他小心安置,心疼地怪他:"要你好好躺着,你跳起来干什么?"

凤鸣刚才以为容恬要杀瞳剑悯,大惊之下哪里还想得起来自己这个经历过容恬强烈"疼爱"的身体不可以随便挪动,此刻正不得不承受"纵欲"的恶果,疼得龇牙咧嘴,听见容恬这么说,立即用充满控诉的目光瞪视容恬,"要不是你,我用得着这样躺着吗?"因为太后还在一旁,声音只能压低。

锵!

一声短促的兵器交击声,忽然从透过厚重的帘门传入帐内。

两人知道外面空旷沙地上的决斗已经开始,都停止了低语,聆听外面的动静。凤鸣学剑的资历远远比下上容恬,也不如瞳剑悯这样的老将,隔帘丰眯着眼睛听了半天,只偶尔听见一两下金属碰击声,时大时小,实在听不出个什么来。他眼角转动,朝一直静坐在旁的太后瞅了一眼,又看看身边正仔细听着外面的决斗动静的容恬。

容恬虽然也是隔帘听音,却时而点头微笑,时而叹息,隔了一会,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可惜,子岩毕竟年轻,有点心浮气躁,不然这招已经足以让瞳剑悯弃剑。"

凤鸣非常惊讶,又羡慕又佩服,半信半疑地问:"你真的光听声音就可以猜到他们的招数?"

容恬忍俊不禁,"就算师傅也没有这样的本事,我只是哄你玩的。"说罢哈哈大笑起来,笑后又一本正经道:"不过我猜子岩会让瞳剑悯弃剑,却是很有把握的,要打赌吗?"

凤鸣看见他一脸诡异的微笑,连忙摇头,"打死我也不赌。和你打赌,不管输赢都是我倒霉。"

两人低语这片刻,外面逐渐激烈的兵刀交击声已经骤然停止。容恬视线转向一旁,淡淡道:"进来吧。"

帘门应声而揭,子岩首先大步跨了进来,恶战后呼吸还有点急促,宽厚的胸膛一起一伏,剑已经回鞘,就插在腰间,入了帐篷见到容恬,对着容恬微微一躬。

"赢了?"凤鸣从容恬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问。

子岩朝着他轻轻笑笑,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算是回答了。

跟在子岩身后进来的,是脚步沉重的瞳剑悯。刚才容恬递给他的宝剑已经不在他手上,他空着双手,有点失魂落魄,灰败的脸色让他看起来似乎老了很多。

进帐后,瞳剑悯首先将目光投向脸色一样难看的太后,许久,才缓缓转向容恬,"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