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突然想明白的一连串的事情，关于那盘糕点，关于萧越。早已经有人告诉西门吹雪叶孤城在这里，甚至他之所以来这里只是因为知道叶孤城会在这一刻出手，更可能叶孤城早已经料到有人会夜闯王府，所以才在这里守株待兔。这样种种诡异的巧合都指向了一个人，陆小凤缓缓的抬起头望向宫什笑意盈盈的双眼，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问他，“你早已经知道我会来，也早已经知道叶孤城会来，然后你们就等着看我是不是会被叶城主一剑杀死？”

宫什的嘴角就翘了翘，低低的笑着摇头，“我们本是在等着真的绣花大盗来的，只是凑巧遇到了你。所以金九龄就和我打赌，他说若连陆小风也进不去，世上就绝没有别的人能进得去，我们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潜进藏宝库里。”

陆小凤觉得自己的牙根都咬的有几分酸麻，终于一字一句的问他，“若我接不住那一剑呢？”

“若是陆小凤接不住那一剑，陆小凤就不是陆小凤。”这句话是金九龄说的，脸上带着一种参杂着怅然佩服又失望的表情。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依旧一动不动的用眼神对峙着。金九龄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拍了拍手，一个王府的侍卫立刻捧着两个酒坛子走出来，低身向金九龄禀报，“金总管，酒菜已经备下了。”

金九龄点了点头，伸手把一坛子好酒抛给陆小凤，揽着他的肩膀就要去给他压惊。陆小凤的脸上就带出无可奈何的苦笑来，喝了一大口美酒，突然停下来问宫什，“你怎么知道绣花大盗今晚回来，若是他今晚并不会来，又或者来的并不是陆小凤，那么来的人就要死在叶孤城剑下。”

但这一次宫什没有回答陆小凤。宫什正弯着眼角歪头打量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两人，他突然直直的走过去，直直的站在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之间，然后伸手拽住了叶孤城的衣袖，低低的笑道，“我早已经告诉过你西门吹雪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也和你穿一样的白衣服，就连不爱说话的闷性子都是一样的。”

叶孤城突然醒过神来，轻巧的甩开宫什的手指，退后一步冷冷的问他，“我本来告诉我的是西门吹雪要夜闯东南王府。”

宫什眨了眨眼睛，又扭头去看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也正冷冷的看着他。宫什的双眼就弯出一个妩媚的弧度，伸手去拽住了西门出席的衣袖，这一次西门吹雪并没有甩开他，于是他的声音也就更加轻柔妩媚带着一种情人间嬉闹一般的笑意，“我骗你西门吹雪要来夜闯王府，只因为他来了你才愿意去站在那个屋顶上傻等，也因为我舍不得他以身犯险。我知道西门吹雪也愿意和你一战，可他偏偏是一个很好看的人，你若是有一个这样好看又喜欢的人，即便你知道他是一个一顶一的高手，也不会愿意让他去冒险。并且我也并没有骗你，西门吹雪现在也真真正正的站在这里。”

叶孤城没有说话，突然把剑归入剑鞘，弹指间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陆小凤也没有说话，他更了梗脖子，很想问难道只因为自己没有西门吹雪长得好看，所以就活该要让叶孤城吓飞一魂三魄么？但陆小凤并没有问出口，因为在他开口之前宫什已经不见了。

西门吹雪肩膀上扛着一个少年，身子就已经掠了出去，萧越的嘴角抽了抽，也跟着消失在夜色里。陆小凤拎起酒坛喝了一大口，突然发现身边也响起大口喝酒的声音，金九龄正仰着脖子大口的灌下去，酒水溅湿了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火光下竟有几分疯狂的诡异。

36、公孙大娘

天色微亮,西门吹雪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少年,他的眼神清明，像是根本就没有睡着过。宫什怔了怔,他原本正轻手轻脚的要从西门吹雪怀里爬出来，见西门吹雪醒过来就眨了眨眼睛,低头在唇上亲了一口。

西门吹雪的眼神闪了闪,伸手环紧了宫什的腰肢，灼热的昂扬贴着少年滑腻的腿根斯磨起来。西门吹雪是一个健康的男人,像他这样一个精力充沛,体格强壮的男人自然也少不了每日清晨的困扰。薄薄的被子顺着少年的肩膀滑落下去,白皙的身子上满满的都是青紫的痕迹，西门吹雪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还记得昨晚少年的百般挑逗和妖媚入骨的风情，少年嘶哑的求饶，两人抵死的缠绵。

晨光下少年胸口上两点殷红突起红肿的厉害，像是两颗精巧可爱的樱桃，尽管离昨晚已过了好几个时辰但依旧闪烁着湿润的光泽，西门吹雪突然觉得有几分饥饿。他昨晚本就只吃了一盘点心，又操劳了大半个晚上自然会觉得饿，不由的张口咬在了宫什的胸膛上。西门吹雪的力道很重，宫什呜咽了一声，就已经软倒在西门吹雪的怀里，眼角泛出了层层的水雾来，哑着嗓子哀求，“我肚子里憋得难受，你先不要进来。”

西门吹雪怔了怔，突然翻身下床往屏风后面走，半晌拎出来一个红木镶金的圆桶来。在这个时候还没有马桶的叫法，皇亲国戚用的大多是叫如意通，在精工细作的木桶里铺上厚厚的檀木屑和香料，更甚至有掺入三分水银，脏物落入其中就被完全的包裹起来没有半点臭味。西门吹雪身上只披着一件雪白的袍子，手里却提着一只如意通，这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惠，堂堂剑神即便是在万梅山庄也向来不愿意自己动手，更何况是眼下替别人去拎。

宫什呆呆的看了他好一阵子，突然低低的笑起来，伸手掀开了被子挣扎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他不过是一个没有武功底子的普通人，就连身强体壮都算不上，被西门吹雪压了大半个晚上，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后背腰腹更是酸胀的厉害。西门吹雪一动不动的站着，少年的身体柔韧而优美，他每看一眼心底就越发躁动，就只能一动不动的按耐着身体里叫嚣着的冲动。

宫什的双腿几乎发软，踩在地上的时候就微微的打颤，一缕浊白的液体正顺着少年的腿弯蜿蜒下来，浓烈的麝香味立刻弥散开来。西门吹雪微微一怔，宫什正探手去摸索自己的腿根，蘸满了浊液的指尖凑到眼前看了看，缓缓的含入嫣红的唇瓣之间。

西门吹雪的喉结蠕动了几下，猛的一伸手把宫什扯进怀里，双手驾着少年白皙修长的双腿，蓄势的昂扬就已经挤进了湿软的身体里。宫什不由的挣扎起来，扭头一口咬在了西门吹雪的肩膀上，胯间原本疲软的物件却已经晃晃悠悠的立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低低的咒骂，“人家都说西门吹雪是个剑神，我看你分明就是道貌岸然的禽兽，色欲熏心的恶鬼”西门吹雪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把少年的双腿拉的更开，更加用力的撞了进去，右手拇指紧紧的抵着少年勃发的昂扬顶端，把已经渗出来的汁液又堵了回去。宫什呜咽了一声，眼角就滚下一颗泪珠，哑着嗓子求饶，“我，我肚子胀的难受，求你轻一点松开手，混蛋，啊。我就要死了，西门吹雪，就要死在你身上了”

西门吹雪狠狠的撞进了少年的身子里，婉转妩媚的调子就从宫什的嗓子里被撞了出来，拉长了的尾音颤颤巍巍的顺着照进窗口的晨光攀了出去。萧越低低的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叶孤城。叶孤城依旧是一身白衣，抱着一柄长剑站在门外的长廊上，冷峻淡漠的脸色也一如他身上的颜色，平静的像是听不到一室的春光。屋子里又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就飘出少年啜泣哀求的调子，像是猫儿一般呢喃着模糊的字句，萧越的眼角抽了抽，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叶孤城，“你守在这里等什么？”

叶孤城冷冷的看了萧越一眼，淡淡的回答他，“等你家主子。”

萧越迟疑了一会，他当然知道叶孤城在等的是谁。天没有亮的时候叶孤城就已经守在门外，所以他也已经陪着叶孤城等了两个时辰。他非但知道叶孤城在等宫什，而且知道叶孤城为什么等在这里，只因为天亮的时候南王世子送来过一个消息，那一百八十六门西洋火炮并不在南王府也不在宫九手里。萧越深深的看了眼叶孤城，擦着他的肩膀缓缓走过去，压着嗓音留下一句话，“陆小凤在找红鞋子，绣花大盗也穿着一双红鞋子，薛冰就在龙门客栈天字三号房里，她脚上也穿着一双红鞋子。”

叶孤城突然决定要一个离开，金九龄站在门口送他离开，白色的人影缓缓的走了出去，一个黑色的人影紧挨着叶孤城的背影掠进来。金九龄的眼睛突然瞪大了，掠进来的人正是孟伟，孟伟的脸上显出一种无措惊恐的表情，让他心里有几分惶恐起来。

孟伟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只有四个字，“蛇王死了。”蛇王是中毒死的，毒药没能一下子要了他的命，他显然是挣扎了很久，十个手指的指甲全部都抓的裂了开来，渗出紫红色的毒血，身上脸上都是吐出来的腥臭白沫。

金九龄的脸色很难看，他并不是可惜蛇王的死，但蛇王确实死的不是时候，蛇王一死，他原本的精心筹划就少了最重要的一环。这个计划太过繁复精巧，他已经筹划了太久，牵涉的也太广，所以就决不允许落下这样重要的一环。

金九龄深深的看了眼孟伟，默不作声的带着他向屋子里走去。屋子里坐着三个人，西门吹雪，陆小凤和宫什。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眼神冷的要比蛇王更像一个死人，陆小凤的眼神也很冷，脸色却阴沉的可怕，宫什的脸上却泛着淡淡的血色，眼角眉梢上都是来不及褪下的妩媚味道。

孟伟只看了宫什一眼就别过头去，只能干巴巴的从喉咙挤出一句话，“蛇王死了，是中毒死的，就死在昨天晚上。”说到这，孟伟顿了顿，又低低的补充了一句，“衙门的仵作还不曾验出是什么毒，不过蛇王的死状和那三个喝了豆花的人是一样的。”

宫什原本正懒洋洋的窝在椅子里喝着一杯热茶，孟伟的话音刚落他的脸色就苍白的吓人，这就显得他红肿的唇瓣越发的嫣红。宫什的身子抖的很厉害，让人觉得他已经害怕的几乎要昏过去，西门吹雪扭头看了他一眼，突然起身做到了一把紧挨着他的椅子上去。

西门吹雪的左手已经握住了宫什的右手，孟伟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平生最厌龙阳之事，此时恨不得要扬长而去。金九龄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突然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看着孟伟的双眼解释，“这是在蛇王房间的桌子上留着的，另外他的死前还用血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字，熊姥姥。”

信笺上的字写得很秀气，“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一定很想见我，月圆之夕，我在西园等你，你最好带点银子来，请我吃那里拿手的鼎湖上素和罗汉斋面。”下面的具名，是一束兰花。

宫什的声音还有些打颤，哑着嗓子问金九龄，“这样的秀气的一笔字写的人肯定是个姑娘，怎么会是你口里说的什么姥姥？”

金九龄点点了头，阴森森的笑了一声，“这封信确实是个女人写的，但熊姥姥却不一定是个姥姥。她的本名叫做公孙兰，所以才会在信笺上画上一束兰花。据说他是初唐教坊中公孙大娘的后代，所以也有人叫她公孙大娘，还有人叫她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销魂婆婆”

宫什还是摇头，这些名字他一个都没听说过，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他本就不理江湖中事，自然也就很少认识江湖中人。只有陆小凤的脸色变了，不由失声的反问金九龄，“这些人全部都是她？”金九龄点了点头，陆小凤又不甘心的追问，“她既然能一个人分演这么多个名人，自然她的易容术也要很高明。你又怎么肯定这样些人都是她扮出来的？”

金九龄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手里的信笺发呆，好像能从那上面看出答案来。陆小凤又问了一遍，金九龄才勾了勾唇角，冷冷的笑了一声，“她的易容术确实很高明，但她却有一个毛病，她是一个绝世的美人，这样的美人多少都有一些怪癖。无论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无论她改扮成什么样的人，她脚上的鞋子却从不换。”金九龄环顾了一眼室内的众人，深吸了一口气，“她只穿一双鲜红色绣花鞋，就像是新娘穿的那一种，但上面绣的却不是鸳鸯而是一只猫头鹰。”

金九龄点到即止，他并没有说熊姥姥就是绣花大盗，也没有说公孙大娘杀了蛇王，西门吹雪的脸色更加冰冷，握紧了掌心里少年满是冷汗的手指，冷冷的安慰他，“你不要害怕。”宫什看了他一眼，身子就猛的一震，脸色更加苍白几分，声音颤抖贴着他的耳边低语，“我并不是害怕听到死人，也不是害怕那个公孙大娘。”宫什艰难的喘了口气，声音里就带上了沙哑的水意，“只是，那串珍珠在里面滚起来，我实在是忍的难受，只想要你狠狠的”

37、变故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一定很想见我,月圆之夕，我在西园等你,你最好带点银子来，请我吃那里拿手的鼎湖上素和罗汉斋面。”

陆小凤盯着信笺上的那一束兰花发呆,脸色阴沉的能够拧出水来,今天就是十五，月圆之夜就在今天晚上。他虽然对这里并不太熟悉,但知道在城东有一个很大的园子,园子里非但各式的点心还种着一颗百年的连理树。蛇王死了,死的太过蹊跷，但却并不是公孙兰所杀,一个人若真心要杀别人也就没有必要事前约对方在西园见面了。蛇王一直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知道他的人很多，但真正见过他的却很少，更别提能够走进他的小楼里，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才要害死这样一个人？

孟伟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外，突然深深的看了宫什一眼，问他，“我听蛇王手下的人说蛇王死前的一个晚上，你正巧在那里，薛老妇人的外孙女也正巧在那里。”

宫什的双眼里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一手握着西门吹雪的手指，一手正颤抖的捉着西门吹雪的袖子喘气，听到孟伟的话表情就愣了愣，恍惚的点点头哑着嗓子回答，“我确实在那里，薛冰也在。”

陆小凤的脸色变了变，追问他，“你为什么在那里，薛冰现在又在哪里？”

宫什侧过脸看了眼西门吹雪，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很冷，今天清晨他的眼神也很冷却并不让人心寒，但现在的眼神冷的就像是两柄利剑要刺进人的心里。宫什眨了眨眼睛，就松开手指低低的笑起来，“因为啊，是薛冰要我去的。她说想要嫁给萧侍卫，所以才要请我去做媒，蛇王就是证婚人，他们当晚就已经拜过天地。”

陆小凤的眼角抽了抽，他当然不相信薛冰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更不相信蛇王会答应这样荒唐的事，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宫什，“薛冰为什么要嫁给萧越，她现在又在哪里？”

宫什缓缓的扶着膝盖站起来，盯着自己曼青色衣摆上几星白色的污渍出神，半晌才轻轻的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她喜欢的人并不喜欢她，所以她才要嫁给一个她并不喜欢却很喜欢她的人。她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见那个负心的人，所以今天早上我就已经让萧越带她回家去。”宫什顿了顿，挑着眉梢看了西门吹雪几眼，又低低的笑起来，“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法子，我若是她，我也要躲到一个那人绝不知道的地方去，一辈子都不再见他。”

西门吹雪的脸色依旧很冷，少年掌心汗湿的温度已经渐渐的消失在指尖，蹒跚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外，他却还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自然听出了宫什话里的意思，这分明是说要躲到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一辈子也再不见他。西门吹雪慢慢的握紧了拳头，却依旧没有站起来，宫什说话向来难辨真假，蛇王的死自然也是难脱干系。他既不愿意去追问，就只好坐在这里等着陆小凤去问。

但陆小凤却并没有追出去，只是又坐回椅子里，拧着眉头在那里发呆。

金九龄喝了一会茶，看了眼西门吹雪，又看了眼陆小凤，半晌才问对陆小凤，“我们要去找公孙大娘？”

陆小凤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我要去找公孙大娘，你要帮我去找薛冰。”早上叶孤城走的时候萧越还在王府里，薛冰又是个从不骑马的人，所以他们必然走不了多远，很大可能还是留在城里。

金九龄犹豫了一会，只好点点头，“我可以帮你去找薛冰，虽然蛇王已经死了，但我还颇识几个道上的朋友。但你却要答应我，一定要让西门吹雪陪着你去西园，因为公孙大娘是个武功很高的女人，而你现在的情况却很不好。”

陆小凤还想要拒绝，他自然知道公孙兰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但蛇王很可能是因为他才丧命的，就为了这份情谊，他也愿意舍命去杀了公孙兰个蛇王报仇。陆小凤抬头看了眼西门吹雪一眼，西门吹雪也正看着他，冷冷的点点头，“你现在最好去睡一觉，我杀人前一晚向来都要好好睡一觉。”

陆小凤没有说话，他伸手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下去。他明白西门吹雪的意思，却并没有半点睡意。金九龄已经站起来走到了门口，又转身和陆小凤约定，“我在东街上有一个不大的宅子，我现在就出去联系人手，无论是你找的了公孙大娘，还是我找到了薛冰，我们都在那里碰头。你到时候只要去找到孟伟，他自然会带你去那个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