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1 / 1)

徐嗣谆突然低低呓语:“娘亲,娘亲……”手在半空中乱舞。

十一娘立刻奔了过去。

太夫人已握了徐嗣谆的手,在他耳边焦急地低语:“谆哥儿,谆哥儿,我是祖母……”

徐嗣谆好像陷入了梦魇中,太夫人的话不仅没能安慰他,他反而凄厉尖叫一声,挣扎着要摆脱太夫人握住他的手。

太夫人忙将徐嗣谆抱在了怀里,用脸贴了他的脸,不停地安慰着他:“谆哥儿,别怕,别怕,有祖母在这里,谁也不敢乱来……”

徐令宜也赶了过来,他站在十一娘的身后,目带焦虑地望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徐嗣谆被箍在太夫人的怀里,双目紧闭,满头汗水,乌黑的头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小脸上,不时露出惊恐的表情喊着“娘亲”。

十一娘泪盈于睫,喊了声“娘”,微微弯腰俯视着徐嗣谆:“要不要点炉安眠香?”

太夫人嘴角微翕,正要说话,徐嗣谆突然一声厉叫,身子一挺,双腿乱踢有一脚不偏不斜,正好踢在了十一娘的肚子上。

“十一娘”

太夫人和徐令宜都大惊失色。

十一娘本能地朝后一仰,脚踩在了徐令宜的脚背上。

徐令宜动也没动一下,一手扶了十一娘,一手挡在她的腹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又见十一娘脸色煞白,抿着嘴半晌没说话,他心兀兀乱跳,再也顾不得什么,打横抱了她。“十一娘,十一娘”他低声地喊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惊慌,“你要不要紧?”一面问,一面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太夫人的床上,然后坐在床边轻轻地抚着她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太夫人见十一娘没有做声,徐令宜又露出少有的慌张,心急如焚,想过去看看,怀里又抱着徐嗣谆,一时间左也难,右也难,不禁老泪纵横,喝斥两个被吓傻了眼的丫鬟:“呆呆地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去看看”

两个丫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慌手慌脚地上前察看。

徐令宜温暖的大手,带着怜爱的动作让十一娘的情绪渐渐镇定下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静静地感受了一片身体的状况,又动了动四脚,觉得没有什么异样,这才保守地道:“我感觉没什么,等会大夫来了让大夫帮我把把脉吧”

徐令宜听着整个人就松懈下来。

他帮十一娘脱鞋:“那你闭上眼睛歇一会。”

十一娘的嗅觉因怀孕变得十分敏感,太夫人被褥熏着浓浓郁的百合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又想着今天生的事,觉得有双看不见的手躲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正轻轻地拔动着命运的琴弦,让人防不胜防……一时担心这百合香会不会对胎儿不利。但当着太夫人的面又好不说什么,只有轻声地对徐令宜道:“这百合香我闻着不舒服,你还是让我起来吧”

徐令宜听着神色一凛。

十一娘还以为他因为自己嫌弃太夫人的熏香而不悦,刚想解释两句,徐令宜已指了一个丫鬟:“你去跟四夫人身边的琥珀说一声,让她把四夫人惯用的被褥抱一床来。”

这种是非场,丫鬟巴不得插了翅膀飞出去。立刻曲膝应“是”,小跑着出了太夫人的内室。

徐令宜就对太夫人道:“娘,十一娘闻不得这百合香……”一面说,一面四处打量,想找个地方重新安置十一娘。

太夫人想了想,道:“那就把东梢间的美人榻搬过来。”话音刚落,徐令宽撩帘而入。

“娘,四哥,四嫂,”他神色凝重,“我都听说了。丹阳正在查我们屋里的大丫鬟、小媳妇、粗使的婆子,完了就过来陪娘和四嫂。”跑到炕前打量徐令谆,“谆哥儿现在怎样了?”

见徐令宽行事这样利落,太夫人和徐令宜都露出欣慰的表情来。

“已经去请御医了”徐令宜站起身来,“你随我去正屋。”

徐令宽应喏,又犹豫道:“要不要请二嫂过来帮帮忙?”

徐令宜听了,表情迟疑地朝十一娘望去。

这件事已经闹得阖府都知,他还顾忌些什么呢?

十一娘若有所思。

“我去东梢间歇会吧”她沉吟道,“那边安静,派个小丫鬟守着就行了。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叫我一声。”

徐令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默片刻,低声道:“也好。等会琥珀来了,你身边也有个服侍的人。”

十一娘朝着他点了点头,和太夫人、徐令宽打了招呼,起身往东梢间去。

有道目光灼热地落在她的肩头,让她感觉自己的肩头一片火辣。

太夫人的东梢间是个小小的宴息间。平时永昌侯黄夫人、中山侯唐夫人等人来家里串门的时候,太夫人多会留了她们在东梢间斗牌,或是请两个女先生来唱唱大鼓。屋子里陈设就以舒适为主。

花梨木的家具,宝蓝色的幔帐,美人榻、醉翁椅,茶几摆着用羡阳砂养的米兰,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因是初夏,美人榻上猩猩红的褥子换了粉色玉石串成的芙蓉簟,弹墨的迎枕套上了姜黄色细葛布套子。

琥珀进去的时候,十一娘正歪在美人榻上呆。

“夫人,”她不由蹙眉,急急地走了过去,“这才刚入夏,您小心凉了身子骨。”

“哦”十一娘笑着站了起来。

琥珀忙叫了立在门口的小丫鬟进来帮着把十一娘铺用的被褥铺上,然后服侍十一娘倚坐在了美人榻上。

小丫鬟倒了热茶进来,就乖巧地退了下去。

“夫人,照您的意思,所有的人都在原地没动。”琥珀立刻道,“我让雁容查了查,我们院里的人除了两个告假回家的,一个在上夜处打牌的,其他人全都在。”

十一娘没有做声,端了茶盅,用盅盖拂着水面上的浮叶玩。

琥珀见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又想到刚才出门时碰到徐令宜和徐令宽连袂去了正屋,喊了声“夫人”,嘴角翕翕,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十一娘就把满满一盅茶递给了琥珀,歪着着身子倚在了美人靠上。

“你来之前,我正在想这事。”她仰头望着屋顶承尘上用蓝绿色颜料画着的八宝水草纹,“既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设了这个局,肯定还有后招。别说是人影闪进了正屋,就是在我屋里搜出个画了鬼符的面具也不稀奇……”

“夫人,”琥珀听着急起来,“不会的,我们屋里不会有那吃里扒外的人”

“什么吃里扒外的”十一娘听着笑了起来,“又不是我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