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鸿儒广场和我交过手,是些爱管闲事的江湖人。”他转身再将我揽入怀中,淡淡道:“你究竟惹了什么人?如此兴师动众来对付你?”
我说:“我惹人?我惹妖还差不多……”撞上他的眼神,我莫名起了戏谑,贼兮兮道:“两处皆是悬崖,你如今也只剩一条路可走,要不,现在就把我吃干抹净,省得浪费我这顿美味?”
果然,他道:“又臭又脏又湿,没兴趣。”
我嘿嘿一笑:“别嫌弃嘛,肉鲜味美,多好吃!”
他竖起漂亮的眉头:“闭嘴!”
落得如此处境,我还有闲情逸致打趣他,实在因为他是我生平所见最异类的一只妖怪。在我印象中,妖怪都是躲在脏兮兮,不见天日的洞穴里,生吃鲜肉,茹毛饮血。吃完后舔舔满是污血的爪子,然后在脸上油腻的一抹。他们睡觉滚泥地,拉屎不擦腚,常年不漱口,百年不换衣。而花戏雪却恰恰相反,他的洁癖甚至比一些极尽挑剔的刁蛮千金还严重。
他的轻功也是少见的好,几下就回到我们洗碗的河边,锅碗瓢盆支离破碎,已不见一个人影。旋即他带我回到茅屋,一阵极难闻的腥气熏人欲呕,庭院中满是断臂残肢和散流的五脏六腑,鲜血将泥土浸染,与未干涸的雨水一起,流向低坡,在一些洼处结了一层红浆。一看便是卫真的手笔。
我们在卧房里寻到郭新童,他浑身发颤,见到我颤巍着声音:“田掌柜,那些人将少爷和夏姑娘劫走了,要你去换……田掌柜小心!”
花戏雪也猛然暴喝:“让开!”
身边蓦地多出八个黑衣人,其中三个拖着昏阙的卫真和夏月楼。
花戏雪急速将我护在身后,郭新童慌忙爬来,抱住他的腿:“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我怒吼:“你们究竟是谁?”
一个黑衣人扬剑指我:“田初九,你若乖乖过来,我便放了他们。”
我看向他们先前藏身的地方,竟是切灵阵,难怪未能觉察出他们的气息。
不做思虑,我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去,花戏雪一把拉住我:“你蠢了?就这么过去?”
我回头:“不然呢?”
我现在孤身一人,哪还有可以谈判的筹码。反正跟着花戏雪也是死,死在谁手里有何差别。
这时三枚小镖冲花戏雪射去,花戏雪急速后退,就趁这当口,一个黑衣人伸手将我拽走,花戏雪怒骂:“该死!”说完伸手在身上乱摸,许是在找他的暗器。
那黑衣人揪紧我的头皮,另一个黑衣人将卫真像团球一样朝花戏雪踢去,然后抓起夏月楼,大喊一声:“走!”紧跟着我后脑被狠狠重击,双眼一黑,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是在一个幽暗的地牢,点着两盏油灯,四周有着极酸的腐臭。我双手被铁链绑着,悬吊在半空。
三个衣着鲜艳的清瘦女人坐在我前面,容貌隐匿在暗处,难以看清。她们身后各站着数名娇俏丫鬟,我抬眼一扫,忽觉其中一个有些面熟,稍一回想,忆起是那日在柳清湖畔,和我们打过一架的绿衣丫鬟。
站在我身旁的一个女仆说:“姑娘,她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淡淡道:“醒了?”
我心里大惊,抬眼望去,清婵悠然起身,绝世娇容从黑暗中露出,娥眉如远黛点染,翦眸似清流涓延,双颊粉嫩,在幽暗的光线中显出一肌妙肤。妆扮如往昔一样精致,翠彩百媚,云髻轻挽,斜簪一支珠影流苏,百媚丛生,佳韵动人。
她朱唇噙一抹浅笑,轻拉紫色戏云水袖和浅色薄纱披帛,缓步踱到我面前,媚态如风,轻声道:“田初九,好久不见。”。.。
第七十四章 夺命佳人 二
我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追莽荒纪,还得上眼快。
她从女仆手中接过一柄缀满铁刺的长鞭,玉手随意把玩着,冲我妩媚一笑:“没有话想问我么?”
我仍是不语,她忽而扬手,长鞭落在我身上,尖锐的刺痛令我瞬间迸出泪花。我狠狠瞪向她:“死八婆!”话刚说完,嘴巴的皮肉便翻了出去,鲜血哗啦直下,她的长鞭挂上了许多肉末。
一个女人掩唇笑道:“这个模样可真够吓人的,再在脸上划个几刀,那男人恐怕躲都来不及了吧。”
另一个女人淡淡道:“我看杨公子就是个瞎了眼的,怎会看上这种货色,脸蛋身段哪样比得上清婵。她再毁也就这么丑了,干脆挖了眼睛,拔了舌头,剁掉手脚,扔街上任其自生自灭得了。”
我忍痛,抬眼不屑的看向她们,鼻下的半张脸鲜血淋漓,好在伤口正在缓缓愈合,剧痛也逐渐消失。
一个小丫鬟惊呼:“姑娘,你们快看她的脸!”她们纷纷朝我望来,顿时诧异的瞪大眼睛。清婵睁着美眸:“你……”
我冷笑:“你们的主意真好,我记住了,挖眼睛,拔舌头,剁手脚,你们等着。”
清婵怔怔的望着我,忽然眉眼一厉,抬手又在我胸口抽了一鞭,鞭上的铁刺划破我的衣衫,带出数串血花。我倒吸一口凉气,眼泪潸然,大汗如雨,差点没将舌头咬破。
她眸光冰冷,语声低沉:“你果然是个妖女。”
我呸她一口血沫:“我是神仙!”
她冷然一笑:“是么?”又一鞭落在我身上。
我痛的快要哭出声,但气骨不准我丢人,我撑着一口傲气,强咬着唇瓣,拿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想将她如花似玉的娇容给毁了,最好用缝麻袋的长针戳上数百遍,扎成马蜂窝。
她缓缓眯起眼睛:“你不奇怪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这儿么?”
我本不屑理她,却在这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恍然大惊:“你就是那个内鬼!”
“内鬼?”
“是你将夏月楼装疯卖傻告诉夏月河的?也是你将我们的……啊!”
“啪”的一声,又一记长鞭击来,我痛的两眼翻黑,衣衫被血汗浸湿。
她点头,似笑非笑:“没错,就是我,那日恰好在湖边看到你们打成一团,便顺带将这消息给透露了。如何?像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逸,味道很不好受吧?”
我磨牙切齿:“贱人!”
她甩掉长鞭,直接扬手在我脸颊上落下清脆一掌:“你才是贱人!若不是你,我现在便是少爷的人了!”
她掉头看向一旁的女仆:“把红缨姑娘和悠悠姑娘请出去!”
那日与我打过的女人道:“清婵,她可……”
清婵冷冷打断她:“这是我的私事,等我教训完了,你再来出气也不迟,放心,我不会让她这么容易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