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1)

他的目光锁在我脸上,眸底光影暗涌,良久,他眉心渐缓,别过头去,语气有些烦躁:“你快去!”

我忙将卫真的身子放平,继续撕他的衣衫,花戏雪微怒:“怎么还不去?”

我急道:“布料材质不好,我怕它们黏在伤口上,那样会感染的。”

他又皱起眉头:“算了,你留着,我去采药。”

“可你认识药草么……”

他看我一眼,没有说话,身形一晃,转眼消失于林中。

他极快便采了一堆药草回来。我检查了一下,止血,治伤,消炎去肿的一应具有,连除疤的羲荷叶都有。

他横抱起卫真:“那边有一处无人居住的茅屋,走吧。”

花戏雪似乎对这一带极为熟悉,我扶着夏月楼跟在他身后,东绕西转,在一处空地停下,果真有一座简陋茅屋。

茅屋极小,双连屋室,环以木栏篱笆,结满蛛网,院中有个高出地面三尺的大树桩,树桩旁摆着数张木凳。

屋内空气腐朽,满是灰尘,花戏雪将卫真放在木床上,随后打开窗户,他在一扇木窗前投目眺望,静伫许久。

我着手开始处理卫真的伤口,擦净污血,敷上捣烂的药草。

卫真的身材极好,健硕有力,肌肉结实,看得出常年都在运动。他身上伤疤多得触目惊心,尤其是腹上一条长疤,似被人用刀剖开过。

夏月楼轻声喃喃:“恐怕驰骋沙场,血染边疆的军士也莫过如此。”

擦了一会儿,夏月楼说要替我,我起身让位,回头在屋内打量一圈,摆设极其简单,一张床,一张桌,一个衣柜,再无其他,连张椅子都没有。隔壁是个厨室,有生锈的锅子和铲子,尚有几口破碗,我在炉灶旁瞅到一个小水桶,里面结满酸臭的霉毛。

我提起水桶,准备去附近找条小溪打些水,花戏雪一声不吭的跟了过来。

他给我的感觉愈发古怪,我皱眉苦思许久,忽而瞅到他的手,顿时大惊,如遭雷击。

我即刻收敛神情,不敢回头去看他的眼睛,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只强压下心中恐慌,拖着重如万斤的步子,朝溪边走去。

将一切在脑中理清,从未有过的胆怯从我心中升起,以至于洗水桶时,踩到溪边滑石,整个人栽了进去。

他一把将我从水里捞起,我垂着头,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安静的诡异。

良久,我微微移动身子,见他没有反应,便湿嗒嗒的在溪边坐下,继续搓水桶里的脏垢,结了很深的一层,极其难洗。他就双手环胸站在我旁边,我终于忍无可忍,抬头朝他望去一眼,却见他正盯着我,眸光深的可怕。我慌忙低下头,再也不敢抬起。

洗了许久,终于干净了,我闻了闻,再三确定没有异味后,打了一桶水,回去生火烧汤,煮上些药草,让夏月楼替卫真擦拭身子。然后我把厨室里的锅碗瓢盆全搬到溪边,一个个洗净抹干,顺带把水缸也洗了,来回数趟,将水缸给灌得满满当当。花戏雪一直跟着我,全程无言,我也尽量不留意他,为转移思绪,我将两个房间全洗了一遍。

能做的事情全部做完,天色已大黑,我一身汗臭,趴在院子的树桩上,巴不得汗臭愈发浓郁,将他熏跑。

夏月楼从屋内走出:“初九,辛苦你了。”

我僵硬的挤出一个难看笑容。

她抬眼环视庭院,林幽鸟啼,绿意繁盛,她轻笑:“清幽雅致,倒是处世外桃源。”

我小心翼翼的看向花戏雪,他本一直注视我,对上我的视线后,将头转到了另一边。

我舔舔唇瓣,鼓足勇气,语声微颤:“那个,你不是还有事要忙么,你,你可以走了……”

他一愣,横我一眼:“想打发我了?”

我忙摇头:“不,不是的,只是不好意思再叨扰你……”

夏月楼奇怪看我:“初九,你怎么了?”

我快哭了:“没事,你先回屋。”

见她不走,我转身推她,推到门口时,我用眼角余光瞅一眼花戏雪,见他仍坐在树桩旁,我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掏出腰带里的毒镖将斜包划破,为数不多的巫器和药材顿时洒了一地。

我“呀”的一声,蹲在地上作势要捡。

病急乱投医,顾不上材料够不够,我先急速的摆了一个三元乾坤阵,正准备摆屠妖障时,听得头上声音响起:“你在做什么?”

我一惊,抬起头,花戏雪好整以暇的站在夏月楼旁边,目光冰冷,若不是半张脸的胡子挡着,我应该能看到他唇角的冷笑。

我一把将夏月楼拉到我身后,举起竹筒暗器对准他:“你,你不要乱来!”。.。

第六十八章 带死人面皮的男妖 一

我不能杀人,因此竹筒暗器的威力极弱,仅供我自保逃生时,用作干扰对方。看书神器wwW.YAnKuAi.COm若不是情急,我绝不会拿它威胁人,那太过丢人现眼。

花戏雪的脾气很急躁,他不喜欢多说废话,本是眉梢一挑,让夏月楼回屋照顾卫真去,但夏月楼不依,他懒得多费唇舌,索性以他高超的轻功将我直接拎走,扔在了这个洞穴。

我跌坐在地,仍握着竹筒,紧贴石壁,一刻都不敢松懈。饶是知道这些银针于他不过挠痒一般,却可悲的觉得这样会壮些胆气。

他以杂草生一堆小火,火光黯淡,映的洞穴昏黄幽寂,一片阴森。

他走到我面前,好笑的望着我手中竹筒:“你觉得这个对我有用?”

我没有说话,紧盯着他的脸。

他冷笑:“我没有要杀你,倒是你先对我动了杀念。”

我深吸一口气:“你想如何处置我,画个道吧!”

“处置?”他扬眉,“我为何要处置你?”

我恨恨的看着他:“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不是么!柳清湖畔的马车之所以撞我,是你搞的鬼!你将我引到冠隐村,你接近卫真,你留在二一添作五,你今天来救我们,都是因为我的血,你这个处心积虑的妖怪!”

他眸光骤冷,微微眯起,折射出丝丝阴狠,紧盯着我不放,许久干笑一声:“没错,现在你在我手中了。”

我从心头凉向四肢百骸,脑中掠过许多妖怪的狰狞面貌,都是我此生最大的噩梦。可我无法将花戏雪和他们归为一类,我想骂些什么,到嘴却什么都骂不出,只在心底觉得悲凉,竟将一只图谋不轨的妖怪认作朋友。我发泄一般将竹筒扔掉,趴在双膝上再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