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俯身过来,极轻极轻的声音:“牙儿,待我们死后,此处会翻天覆地,便是上神也要神魄尽散,唯一安全之处在湖底,有三条狭长甬道,你奋力过去。”她吐息越渐沉重:“左边那条是出口,中间那条有我和丹青早早为你准备的一份礼物,右边那条,也是安全的。”
丹青伸手推我,已经血肉模糊,她艰难道:“牙儿你快走!我快不行了!”
“可是你们……”
她眸色一狠,一根血藤忽的缠住我的腰肢,我失声痛叫,被狠狠的甩了出去。
杨修夷扑过来接住我,我大哭,远远的望着她们,撕心裂肺:“羲和姐姐,丹青姐姐!”
丹青咧唇一笑,缓缓道:“小牙儿,临死前还能见到你,姐姐很开心。”
语毕,双眸紧闭,手腕将匕首推入胸口,一阵紫光从她体内射出,她渐稀透明,含笑着化为一缕茫烟。
大地猛然一颤,羲和艰难的扶着石碑,大叫:“牙儿!快!快跳上湖中央的石台!”
杨修夷看向楚钦,身躯微动,我紧紧拽着他,微微摇头。
姜蓉和云顾淮奔去扶黄衣姑娘,他们带来的人纷纷冲向湖中玉台,脚一落定,玉台上灵犀四散,光芒陡起,萦绿小珠沉浮空中,宛似星云,他们仰着脑袋,齐呼出声,一脸惊赞:“哇!”
我望着羲和,她吐出一口血水,强撑着一口气:“牙儿,快!”
我咬牙,看向狐狸和楚钦:“快跳水里!”
如愿以偿没有碰到血水,我们从蓝湖中跳入,在水底看到玉台上那几人正惊惶的望着我们,他们被玉台边沿的白芒阵壁所阻拦,无从脱身。
杨修夷抱着我往水底沉去,还未触底,一阵剧烈颤动忽而响起,强大的水势将我从杨修夷怀里震出,紧跟着又一阵颤动,湖水变得浑浊肮脏,大大小小无数水泡漩涡。
震动越来越多,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我奋力沉底,往前游去。不知过了多久,朦胧光线里终于看到一个甬道口,不管是哪个,游过去总是安全的,可是我的身子却不行了。
我大口大口吐出水泡,身子开始抽搐痉挛,一口血水从肺中涌出,那种可怕窒息的噩梦将我紧紧抱拢。
我慌乱挣扎着,明明身上没有铁链却重如千金,想要喊杨修夷,可是水中根本无法说话。
这时,一只大掌托住我的腰,我艰难撑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有人吻住我的嘴巴,擒住我乱动的身子,我紧紧攀着他,被他朝前面的甬道带去。
源源不断的空气从他口中渡了过来,没有清雪木香气,有着淡淡的蔷薇清甜。我意识快要散尽,模糊中觉得相触的双唇里有柔软的舌头小心翼翼的探过来,最终搅住我的舌头,缓缓吸吮。
我将他抵开,却似乎激怒他了,脑袋被他捧住,长舌深入,在我口中霸道横扫。我努力想睁开眼睛,他渐渐平息了下来,安抚似的在我唇上一舔,高大的身子微微发着颤,将我轻轻抱住。(未完待续。。)
385 三条甬道
水色清凉,极大的溶洞满是波点光晕,我气喘吁吁的趴在宽大的平石上,狐狸在一旁调息真气。
我仍是不相信,狐疑的看着他,再度问道:“你真的没有亲我?”
他再度没好气的怒瞪我:“说了是你做梦了,我没事亲你干什么!”
“我吐血了啊,你不是喜欢我的血么?”
他没再说话,半响,一团熨干了的帕子扔到我脸上:“自己擦干!”
我捡起帕子放在水里弄湿,叫道:“狐狸!”
他不耐烦的回头,恰好一块湿布“啪”的砸在他俊美深邃的脸上,他一惊,跳起怒骂:“嫁了人还这个死脾气!”
我白他一眼,转头看向另一边。
溶洞很大,深不可测,看壁色和光泽,年代并不久远,水面上浮着许多一丈直径的圆石,我们就呆在其中一块上。
风从洞深处传来,带着恬淡花香,静谧柔和,我的眼泪顺着鼻梁滑落,淌在平石上,黏湿脸颊。
我同自己说过,不可以再哭,可就是忍不住,心尖上有把锐利的刀子,扎的我酸痛难受,我咬着唇瓣不想哭出声音,一口一口的在心里说着要坚强一点,要坚强一点。
“猴子。”
我背对着他擦掉眼泪,尽量平静的声音:“嗯。”
“你……”尾音拖得好长,最后轻声道,“要哭就哭大声点,这样憋着多不舒服。”
我点了下头,静望着清澈湖水:“没事了。”
抓着石台边缘借力挪过去。掬水洗脸,我看着湖里双眸红肿的苍白面孔。难过道:“不能哭了,哭会让人上瘾的。”抬起头。悠远的望着嶙峋洞壁:“我小的时候很爱哭,因为我一哭我爹爹就拿我没办法了,后来爹爹死了,我被人捉走了,因为一直哭,有人要割掉我的舌头。”他没有说话,我抽泣了下:“后来的事情我记不起来了,虽然舌头没有被割掉,但是自那之后。我就不会哭了,直到十六岁那年在宣城……”我不再说话,良久,长叹一声,爬起来:“算了,走吧。”
腰伤严重,只能让他帮忙扶我,被他带着在浮石上跳来跳去时,我也在观察四周环境。
光线昏暗。湖水映的洞壁皆是粼粼水纹,跳了约半个时辰,前边的浮石越来越少,直到出现一片逐水而居的花萍时。我忙叫狐狸停下。
他身子也是不行了,喘着气:“怎么了?”
我朝前指去:“醉颜花。”
一片很广的花萍,有浓郁酒香飘散过来。而再远一些的那处水潭,正是不久前我和杨修夷掉下来的地方。
醉颜花可以制作媚药。不过仅凭醉颜花还是不能把我和他迷乱成这样的……我抬眸缓缓打量着,发现这些醉颜花不过一个药引。整座水潭都被下了阵法,连湖边磐石都微微泛着银光。
我抬手抓来一块砂石,凑在鼻下细闻,双眉微拢,小心的看向狐狸。
他长眉微扬:“有什么不对?”
我把石头放在他手里:“……是紫杏楼船。”
他一愣,我欲言又止,最后闭了嘴巴。
紫杏楼船,听名字会以为是个喜欢舞文弄墨,风花雪月的才子佳人为自己画舫取的雅名。而实际上,这名字毫无雅致可言,紫为紫眸雪狐的血水,杏为瑶城杏花。取血水过程十分残忍,将雪狐倒吊割喉,血水淌入特制的碗碟中,与杏花一起放在火上蒸烧,因那碗碟模样状似楼船,所以将此水命名紫杏楼船。
这配方是我最崇拜的大巫师柯青凌所创,前后有三次被人完善补充过,第三次就是他。他专门研究那些与妖怪有关的巫器药引,妖怪落到他手里,就算是豺狼虎豹也只有沦为小白鼠的命。
曾有长门高僧指责过他不该如此残害生灵,他冷声回说,人妖不两立。这句话当年说到被妖怪害惨了的我的心尖上,我一度想要师公带我去昆仑山上见他一面,结果被告知他闭关已有百年,不问世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