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1 / 1)

她话音刚落,卿萝低声道:“骂回去!快!老头子,我们伺机而动!”

我忍着打颤的牙齿提高音量怒道:“你这浑身塞满臭蛆虫的丑妇!活该你要被劈了脑子遭虫子吃光,连自己的身子都没有,你可怜的要死!我今天拼尽全力也要将你……”

“田初九!”

她勃然大怒,飞快朝我冲了过来,掐住我的脖子便撞向了山崖。

我不知道卿萝原来说的伺机而动是怎么个打算,但我一句话就将这玄衣女子激怒定是他们没有料到的,加上师父和卿萝已经修为大损。于是我被她愤然一击,直直带走,他们连拦都来不及。

砸落崖底时听到师父的声音辽远而焦急的大喊我的名字,但行言子和汤瑛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果然,不出多久上面便传来了打斗的动静。

我被摔得内腑全乱,骨头摧折,因为身子孱弱,重光不息咒恢复极慢。

她同样七荤八素,摔得不轻,身上黑烟蒸腾,袅袅缭绕,破开的伤口缓缓痊愈,结回那层惨白的肌肤。

缓过劲后她凶狠的扑上来,我侧身躲开,却被她先一步抓住了头发往后撞在石壁上,她狠压着我,怒声道:“我为什么没有身子了!我为什么要劈了脑子让虫子吃光我!你竟还沾沾自喜以此羞辱我!田初九!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我死命推开她,她一个耳光将我打的嗡鸣作响,随后揪起我的头发将我的脸昂起,笑道:“怎么,不是很威风么!现在就这么点本事了?”

我满心都在师父身上,可是她将我的双手压制在胸前无法动弹,腿也被她死死压着,我怒道:“你若是要带我走你尽管带!可如果我师父死了,你们得到的只会是我的尸体!你快去叫他们住手!”

她讥笑:“你不认识我了?”

“我需要认识你么!”

“真的不认识我了么?”她弯唇笑得灿烂却又凄楚,“鬼魄死前什么样,死后便什么样,我为什么没有肉身了?你猜?”

我愤愤挣扎,懒得去管,只当她是个疯子,可她接下去说的话却让我顿时怔在了原地,连挣扎都不再。

她悲戚咬牙道:“那是因为我爱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将我灰飞烟灭了!”

她加重手中力道,我听到自己头皮绷紧的声音,她眼泪横流,痛声冷笑道:“田初九,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么?我本欲往极寒北地,可是我肉身湮灭,即便去了他们也不会要我!我只能啃食人肉心脏去当一个卑龊的鬼魄了,却还是个结不出魄体的鬼魄!我如今苟残于世只得生生忍着毒虫啮咬之痛!你说你不认识我,可我却天天都在想你。猜猜过去那四年我是怎么过的?我比谁都伤心啊,你死了我找谁去?可是你又出现了,活生生的,我终于可以一刀一刀剐了你了!”

我脑袋发懵,愣愣的望着她,浑身发颤,却不是因为寒冷。

“原来是你……”

她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是我,田初九,你知道你最可恨的是什么么!就是你虚伪!你分明口口声声说不要少爷,可是,你要跟他成亲了?田初九,你当初那模样就像个贞洁烈妇,现在呢?你假模假样的,装不下去了?”

“你投靠了原清拾那些人?”

“投靠?当然不是。”她冰冷的笑道,眉眼晶狠,“是利用,他们想要留着你,我却不想,你当真以为我认不出你?我煞费苦心将你们引来而不杀你,就是要将你带到那座岛上去。我要当众将你剥得一干二净,把你片片凌迟,教你也尝尝我受的那些苦!”

说着又将我头皮抓紧:“你知道我吃了多少人心么?可我最想尝的却是你的,你长得这么丑,可你的血却那么甜,还有你的心脏,也一定很美味吧?”

我因绷痛而将脑袋往后仰的更深,心中却有无限惧意。

此情此景,与五年前安生湖畔那一幕多像?

她的话,她的笑,与那个几乎害得我万劫不复的女人多像?

我想极力平静,可声音忍不住带起了一丝颤抖:“所以,夜奴她们也是你安排的?”

“不错,可被你逃过了,虽然最后你又落在了我的手里,可比起让少爷眼睁睁看着你伏诛,多少还是有些遗憾啊。”她阴阴一笑,“你知道我原来是怎么计划的么?”

我闭上眼睛:“我不想听。”(未完待续)。.。

304 万世曲魉 一

我闭上眼睛:“我不想听。WYaNkuai”

这个女人的手段是我平生所见最狠辣的一个,二一添作五后院的血洗,鸿儒石台上噬骨般的屈辱全是她的策划,如今这环环相扣的天罗地网,如若不是认定她死了,我也会往她身上猜去的,可我真的不知道她还在这个世上,还将我们一步一步引入了这绝死之地。

脸上又挨了记她的手掌,长长的利爪嵌入我皮肤,将我整个脑袋抓起来,痛的我真的不想再活。

“田初九,你听过莫闲么?”

我咬着唇瓣,不愿同她说话。

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浑身都在轻轻发颤。师父还在上面,生死未卜,我体力透支,血快流干,可倘若师父真的出了意外,我……

我颓然睁开眼睛,眼泪无声滥流,滑过她嵌入我脸颊里的手指,激起更强烈的刺痛。

她弯眉轻拧,双眸迷离的望着我:“你要试试莫闲么?”

我不晓得莫闲是什么,听上去大约是个人名或者兽名,也许是个可怕阴毒的角色,类似于折磨人的侩子手。又大约是个可怕的刑具,比如戴在头上,重的能将人压得脑浆迸裂。

此时此景,我差不多已经绝望了,平素垂死之际,哪怕徒劳无功我也要挣扎一下,可如今面对这个女人,我却挣扎不了。

我怕她,比起君琦,她的心性,她的手段教我真正的胆寒。

以往那些分明害怕却还能口是心非的镇定我再也装不出了,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主动求饶答应任由她摆布,能否求她上去救一救我师父。虽然明知道她答应的可能性不大。可我真的无计可施了。

眼泪像要流干了似的在脸上狂涌,我哽咽着就要开口作低时,她忽的将我狠摔到一旁,身子仍压在我身上,单手从袖中摸出一个青瓷小瓶。精细光洁的瓶上描绘着一幅熟悉的图。秋江远山,一渡扁舟,两岸青山相对,大雁齐飞,是幼时师公带我们游玩归来后杨修夷画的《尘江秋游》。

注意到我一凝的目光,她戚笑:“你觉得眼熟么?”

素长手指轻抚瓶身。她淡淡道:“这幅画是我最喜欢的,我看过一眼后便日日临摹,你看,我将它绘在了这个小瓶上,我亲手上的釉。也是我亲手烧的瓷。”

她将瓶塞揭开,一股清香溢出,她闭眼轻嗅,斜眸朝我看来:“这是酒,很醉人的酒,叫莫闲。”

我下意识咬住唇瓣,虽然没听过这种酒,但心想无非是登时将人肠穿肚烂。浑身腐蚀的毒酒,倒也是个爽快的死法。不过她说过要将我当众刀刀凌迟的,我又觉得她不可能让我这么痛快。

就在这时。上空传来剧烈震颤,一股极强的气韵差点震破我的神思。

我心下大骇,狠挣了两下,惊声大喊:“师父!!”

刚喊完脑袋便“啪”的一下被清婵扇到了一边,她抓起我的头发,双眸发狠的望着我:“我一直觉得杀了一个人。不如毁去一个人,你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