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空移来许多石头,往他身上砸去,他力气忽然大得吓人,一把将她们甩开,又扑了过来,甚至跟我一样隔空移起石子砸我。
四人撕扭拉扯许久,停歇后发现混战里我们用石子乱打乱砸,竟误打误撞摆下一个玄牧轮阵,将我们完全困于其中。
轻鸢将古誊拉到一旁,我发泄般的对阵壁又踢又打,气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疼,最后恼怒的坐在地上,真是想宰了他的心都有。
宋十八将古誊骂的狗血淋头,骂累了回头道:“妈的,这小子精进的也太快了。”
我吸了吸鼻子:“十八,我什么时候仗着杨修夷胡作非为了,不管有没有杨修夷,我一直都是这个脾气,他那张嘴巴一定吃了大粪,对不对?”
“不用理他,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他,初九,这个阵法怎么办?”
我踢了一脚阵壁:“用仙逆花粉泡水,可以马上破掉,没有的话,只能等上四个时辰。”更惨的不是这个,我顿了顿,“它不能阻挡外来之物。”
“啊?什么意思?”
已经不用我解释什么意思了,巨大的雨点在我说完话后就倾盆砸下,宋十八低呼一声,捧住脑袋,“初九,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被淋个通透活活冻死。
玄牧轮阵在巫书上是最具特色的困阵之一,相传是西南和东北那些游牧民族专用来放牧所用,五百年前三国大乱之时传到了中土,被广泛用在军/事囚禁上。该阵法与其他困禁之阵最大的区别在于,它内里出不去,外面的人却能轻易进来,当然,进来的也是出不去了。
也正因它有这个特色,所以常被一些心理变态的贵族子弟用来取乐,比如将一个奴隶困在阵里,再放进去一只猛虎……总之,巫术在世人眼里邪恶阴毒,主要都得归功于这些擅于“另辟蹊径”的疯子。
不过玄牧轮阵流传当世甚少,因为它的石头摆法很复杂,就算依着图谱也很容易摆错,我们能在误打误撞中将它摆出,真是奇妙。
轻鸢又过来帮古誊说话,说他只是性子急,只是心直口快,只是脾气不好,古誊冷笑着将她拉开:“不用跟她说这么多。”
哈,弄得我想听一样,我讥讽的看向他,却在瞅到他的笑时蓦地感到一阵寒意。
雨水越下越大,冻得身体快要僵掉,心下思绪却在不断的翻滚整理,我擦掉脸上冰冷的雨水,觉察有什么东西就要浮出水面,一跃而出时,一声极为耳熟的女音软软响起:“啧啧啧,被困在了这里,好可怜呐。”
我抬起头,是个陌生女人,撑伞而来,身段软如水蛇,丰腴娉婷,五官生得不错,只是面色略有些泛黄,毫无生气。她抬步跨过阵法,掩唇轻笑:“田初九,你不认识我了么?”
虽是不认识,她身上的敌意和杀气却很强烈。宋十八警惕性的上前一步,拦挡在我面前:“你是谁?”
她微微抬伞,一双眼睛睨向宋十八,打量几眼后停在我脸上,又一笑:“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模样?”
终于听出了声音主人是谁,我心下一沉:“你,你是君琦?”
她在脸上轻摸了两下,语声冰冷道:“拜你所赐,现在每一个星期就得换一张死人面皮,还是你好呀,就算容貌被毁也能自愈。”
我惊恐的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
“可不止我。”她转身望向身后,扬声道,“怎么,现在步子倒放慢了,你心心念念的小贱人可就在这里呢。”
我看向她身后,雨帘里缓步走出一抹秀颀身影,墨衣长衫,周身蕴着淡紫微光,这层微光让他衣袂临风招展而不被风雨打湿,他越走越近,俊朗眉目在天地昏沉的光线里渐隐渐出。
我不受控制的脚步后退,原清拾露出灿烂白牙,微微一笑:“月牙儿,好久不见。”。.。
第一百七十五章 雨夜 二
天空黑沉一片,大地无光,不时有雷电撕破天阑,映在他们脸上如白骨般森寒。看书神器wwW.YAnKuAi.COm
分明是我静止不动,原清拾在徐徐走来,给我的错觉却像是我一步一步登上九幽断头台,而他静立在百丈石梯下抬头望我,嘴角挂着狰狞轻笑。
一种难以挣脱的悲切无力在心头升起,不过饶是处境不佳,可心底有股戾气不发不行,想的是就算是死也要过个嘴瘾,于是我张开嘴巴,准备用近期学会的污言脏语表达下对此番久别重逢的恶心憎恶,但一字都尚未吐出,后脑便被重重一击。
和宋十八一齐瘫软在地,昏迷前瞥到身后的古誊,冷冷的睨着我们,目光寒冷堪比雨水,恰时一道雷电骤然掠过黑幕,他的神情就像我曾开棺过的那些死人,不断出现在幼时我的梦里,可怕诡异到无以复加。
再醒来被人抱在怀里,第一反应是伸出一拳,传来的却是宋十八的惨叫,她一把将我踹开:“田初九你干什么!”
我撑起身子,地上燃着一个火堆,我们置身于阵法中,阵外天地如洒,满是泥泞积水,我伸手抚额:“我们逃出来了?”
她揉着眼眶,不悦道:“一个怪人把我们救了,痛死老子了,你下手真他妈狠!”
我努努嘴巴:“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是那个谁谁嘛……”
“妈的,老子胸小,也没平到像个男人吧!我胸前两个圆球你看不到啊!再说了,就你这长相,谁稀得抱你!”
“……”
我衣服穿得多,哪能感觉得到什么圆球不圆球。但看她模样是真生气了,再吵下去可能会被她当作圆球踢飞,我只得拉下脸跟她歉意说上几句软话。这时觉察不对。伸手摸着自己胳膊:“我的衣服怎么是干的?”
“那个怪人干的。”她拿出一个熟悉包裹,“饿了吧,他留了好些吃的。”
看一眼包裹。认出是佘毅所有,不由心下一暖。她又翻出一块木牌:“对了。这是那怪人掉下的,要不要找他还回去?”
目光淡淡瞟去,忽的一惊,忙握住木牌,以指尖来回摩挲,刻镂的当当真真是流云纹章,没有多余雕痕。没有上漆,俨然浑然天成。我急急起身:“当然要!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不等她开口,我又好笑的坐下:“算了,不急于一时。”
变脸太快。把宋十八弄得纳闷:“怎么了?”
只是忽然觉得浑身疲累,思绪如浪翻滚,在脑子里卷来卷去,我把脑袋靠在她肩上,一叹:“为什么我走到哪都有人要害我呢?”
她哈哈一笑:“老子不也是。我走到哪都有人想逮我呢!”
我抬眼瞪她:“你那是自找的,谁叫你是土匪,可我又不曾主动害过别人。”
她肩膀一抬,将我的脑袋弹了出去:“懒得跟你聊这个,起来走路了。再死赖在这儿那些家伙就真追来了。”
我懒得理她,这里被佘毅布着清沦静心阵,我完全不担心原清拾会找到我。索性双手托住腮帮子,将目光望向它处。
此时心情真是复杂,震惊于原清拾和君琦的蓦然出现,同时心中迷雾也被拨开。难怪祝翠娘能看穿我,也难怪她能那么轻易破阵,原来是有内应。不过想想,如果我是轻鸢,我一心只想着出阵,跟谁不是跟,何况,跟了田初九得当一辈子的使唤丫鬟,但跟了原清拾,有许多好处不说,指不定还能被他看上。
不由想感叹一番世态炎凉,却想起自己几次三番被佘毅不计回报的救下,还馈赠粮食雪中送炭。但想歌颂人间真情吧,又被推心置腹的轻鸢背叛。不过也算不上背叛,因为她一开始就是处心积虑接近我,是我自己傻了吧唧,轻易信人,到底还是涉世未深。
坐了许久,想睡一觉等天亮再行赶路,却见宋十八用匕首雕着木头,神情专注。看不出她还有这一手,我凑近了些:“哇,你雕得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