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1 / 1)

“那没事了,你回去吧,晚安!”

我转身回屋,就要关门,他忽的一掌轻按在门上:“初九。”

我眨巴眼睛:“还有事么?”

他静静的看着我,面容平静,眸色却复杂难懂。房内烛火忽的爆出一串噼啪火花,映在他黑眸里,如似烧了两团温火。

他个子高出我太多,我这么仰着脖子和他对视,看得怪难受,我皱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一把将我拉了过去,紧紧揽在怀中,像是要把我揉碎到他身体里去。

我顿了顿,伸手环住他:“杨修夷……”

他把头埋在我的头发里,我轻声道:“你再这么勒下去,我的小命要被你勒没了……”

他将我抱的更紧,语声粗鲁:“闭嘴!”

“你讲不讲理,我被你……师尊!”

他冷笑:“刚拿那个老头吓唬我,如今又想搬出一个谁?”

我慌忙拍打他的肩背,语声极轻:“真的是师尊!我没骗你!”

他冷哼,表示不屑。

这时,一个清徐声音淡淡响起:“师弟,好久不见。”。.。

第一百三十三章 师父的辛酸

师尊身材高瘦,风姿轩潇,最爱穿一身玄衣青袍。亲,百度搜索眼&快,大量小说免费看。不似师父满脸褶子,一头白发,师尊的模样不过四十来岁,有时扛着锄头去后山耕作,还会被上山踏春赏花的山脚百姓认作农夫。

我不知晓他的本名,从我记事以来,就知道他被唤作天悠仙尊,而且不等同于我师父,他这天悠仙尊的称号据说是一百年前世人所封,至于事迹为何,我不敢打听。我一看到他,脑子里面就自动蹦跶出七个字:“能跑多远是多远。”

说到名字,其实师父的本名我也不知道。在我十三岁以前,杨修夷都喊他“小玉”,颇具挑衅耍弄意味,后来更是不客气,直接改口喊他老头,每次都能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也因为师父讨厌这两个字,于是我和他一吵架就喊他“老头”来气他,结果是爽到了嘴巴,害惨了屁股。

其实师父除了玉尊仙人这个自封的称号之外,还有一大串的称号。比如他曾在某郡跟一个小孩打架,结果被一画师画下面貌,到处张贴,称其“不尊老头”;又比如他在某镇救济了一窝穷苦乞丐,结果那伙人是个骗子,把他骗的身无分文不说,还将他最喜爱的白色外衫都给骗走,他不得已前去偷窃,但因经验不足,做贼心虚,被人发现后乱棍打到街上,又被好事者画下面貌,到处张贴,得一称号“偷衣老怪”。诸如此类。还有脚臭老妖,长须怪,老酒棍等等,每一个称呼背后,都有一段不忍回顾的辛酸血泪史。

不能怪师父时运不济,每次倒霉都能被人画下容貌。而是他的外貌实在太有标记性。长眉白须。面貌清癯,一身白衣大袍,临风招展。但用杨修夷的话来说,除了神经病,没人会把胡子养的那么长。而世人对于疯子傻子的热衷程度不亚于对桃色新闻的向往,多半都在茶余饭后,一群人兴致勃勃的围坐在茶肆酒馆。或露天湖边,笑侃哪个傻子又干了哪件蠢事,然后哄堂大笑。我想这就是师父常年打喷嚏并难以根治的原因。

但师父的遭遇也不尽然全是倒霉。

话说六十年前,亦州浩尚有一村庄,名叫炭沟村,全村男丁被强行征兵,多数死于战火。该村因而又得名寡妇村。师父在浩尚时。得闻有一伙强盗因那儿男丁稀少,要去那边干一票。于是他老人家连夜赶往炭沟村,以一人之力,将那群强盗尽数撂倒。全村赶紧不尽,送了好几筐农家咸菜和白面馒头给他。本来是可以得一个好名声了,但偏偏那村一叫炭沟。二叫寡妇,配上任何神尊。仙尊,仙人,老道,仙长都不好听。师父看了看咸菜和馒头,最后目光落在一位寡妇送来的祖传玉佩上,即兴而道:“风月琼楼玉尊容。”干脆就自封了一个“玉尊仙人”。

这些故事都是师公讲给我听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若是真的话,那师父绝对堪称“霉神”。于是我又禁不住在想,若他遇上傅绍恩那“瘟神”是不是会更倒霉,能倒霉到什么程度,这令我第一次急于想见到傅绍恩,好进行一番观摩研究。

相比师父,我和杨修夷出名就容易许多。因鸿儒石台一事,我们齐齐名动天下。我的名号臭的不行,杨修夷则有褒有贬,我前段时间闲聊时问过他,最爱哪个名号,他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杨修夷本名杨琤,“修夷”为师公取的字。我喜欢喊他杨修夷,一是因为自小喊到大,二是因为这样很亲切,只有我们才会这么称呼他。

而至于我呢,自打我知道我就是月牙儿,我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大美人,在街上看到其他姑娘也不嫉妒生恨了,相反还巴不得她们再漂亮一点,好跟我比比,尽管如今我仍是田初九的清淡模样。

清晨的风自木窗外吹来,带着淡淡花香,舒爽惬意。我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抱着薄被一阵磨蹭。被上满是杨修夷身上的清香,可能我没在的几日,他都睡在我这。一想到这个我就浑身绵软,开心无比,在床上到处打滚。

春曼端水进屋,穿着一袭翠纹凤尾罗裙,见到我后笑了笑:“小姐,醒了。”

我斜趴在床上,乐悠悠的托腮:“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嘛。”

她低低一笑,娇羞道:“哪有小姐漂亮。”

我认真的点头:“嗯,你真有眼光。”

她:“……”

一番洗漱,她为我梳了一个朝云近香髻,对簪了两只蓝玉海棠珠花,我对着镜子望了望,抬头道:“重新梳个简单点的吧,越简单越好。”

开玩笑,我怎敢在师尊面前花枝招展,他本就不喜欢我了,再看我浓妆艳抹,搔首弄姿,指不定要把我一脚踢到穹州去。在他面前,我要尽量保持我的路人本色,脑袋能垂多低就多低,面容能多寡淡就多寡淡。

而且,宣城血猴一案是我心中的鲠刺,加之昨夜和杨修夷在他面前抱成那样……

天,真是要疯了,我多想装病躲在被窝里,然后躲他个十年八载啊!

春曼将我发上的簪子小夹一一拿下,拿起梳子重新梳理,忽的说道:“小姐,湘竹走了。”

我微微一愣,想起和她也相处了四个多月,一时有些感触,我淡淡点头:“嗯。”

“是被丰叔遣走的。”

“为什么?”

“因为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却没有一直守着你,连你消失了都不是第一个发现的。”

我顿了顿,轻叹:“什么贴身丫鬟不丫鬟的,其实她月钱很低,对我用不了那么尽心尽力的。不过走了也好,我早就想赶她了。”

春曼将我脑后的一小簇头发轻轻绾上,看向镜子里的我,道:“小姐,你知道么,你刚失踪的那几日,少爷一直关在你房里,谁都没理,把丰叔急的小病了一场。”

“……嗯。”

心下酸痛,我垂下头,捡起妆奁里的水碧簪在手心把弄。

“小姐,你自个儿想想,如果有一天,少爷他对你不告而别,而且可能这辈子都不能见面,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会难受得令我想死掉。

她轻叹:“小姐,你怎么就能狠得下心呢?”

我难过道:“春曼,不用说了。”

她又低低叹了一气,将发绳在我头上绑好:“嗯,那就不说了,不过小姐,你能用阵法寻下湘竹现在何处么,她一个姑娘家,我总觉得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