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深夜,望星楼依旧是?座无虚席,觥筹交错丝竹和鸣极其热闹。

鸢儿领着卫景翊和如玉,一路避开人群来到了阁楼。

阁楼房门前挂着两对灯笼,一左一右各绘画着一棵月桂树。

鸢儿先?叩门回禀,而后留下了如玉,请卫景翊孤身一人进去。

卫景翊趁鸢儿没注意,悄悄冲如玉使了个眼色,旋即理了理衣袖,神色凝重的推开了房门。

这屋子?紧凑得很。

角落里有一座软榻一架屏风,房门两侧各放一座博古架,上头?并无装饰品,只放着许多花瓶,且都?插满鲜花。

地上满了一层柔软洁白的羊毛毯,中间有一张木案,上头?焚着香摆放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古琴,还有一壶酒及两个酒盏。

木案两旁放置着供人盘腿坐下的软垫。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墙上更是?连一副字画都?没有。

一进门,身后的房门便被关上。

卫景翊站在门前,环顾四周并未发?现?苏偃月的身影。

于?是?,她看向了角落的那座屏风。

果然,苏偃月的声音从?屏风后幽幽飘了出来,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银铃声。

“要想见公子?一面,当真是?难于?登天。”

卫景翊垂眸:“姑娘莫怪,实在是?我才疏学浅.....”

苏偃月一声轻笑,打?断道:“公子?又何必再找借口搪塞,刘公子?已?将实情?尽数告知?小女子?。”

卫景翊愣住了,她走时特意叮嘱过刘祁生,不管谁问都?只说灯谜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不过她又想了想,这事也怪不得刘祁生,如苏偃月这般聪慧的人物,被她套出话来也不稀奇。

她干咳一声掩饰尴尬,解释道:“其实姑娘也知?晓,以我身份,实在不能太过出风头?,惹来太多注目,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偃月不知?在屏风后做些什么,始终不曾露面,只有她温柔的声音合着悦耳银铃声飘来。

“小女子?自然体谅公子?。”

“公子?请坐,还望公子?稍等片刻。”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有如玉守在门外,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卫景翊犹豫了片刻,慢悠悠走到木案前,找了个最舒适的方式坐下。

桌上的焚香是?清冽的松木香,既清心又安神,许是?今晚跑来跑去太累了,她不知?不觉打?了个哈欠。

坐了一会儿,就在她越来越困的时候,一声清脆铃响将她惊醒。

卫景翊抬眸循声望去,只见苏偃月终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苏偃月赤着白皙玉足,脚踝上各系着一根红绳,绳上坠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银铃,随着她款步走来,不时发?出悦耳脆响。

她挽起长发?,眉心点缀着一枚赤红花钿,似是?梅花形状。

眼尾也用红色颜料浅浅描画几?笔,将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衬托的越发?明艳妩媚。

她身上的衣裳轻薄,仿佛只披着一层薄薄的纱衣。

柔纱包裹着她窈窕的身姿,完美勾勒出每一抹曲线弧度,雪白肌肤在烛影摇曳下欲盖弥彰时隐时现?。

这是?要干嘛!

卫景翊的瞌睡虫一下子?被吓跑了,她只扫了一眼,后背立马绷紧,目光都?不知?该落在哪,索性偏开头?不去看。

苏偃月施施然的走到木案前,而后俯身屈膝跪坐在木案前,噙着笑意的目光落在她侧脸上。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苏偃月开口。 蛧 詀 : ? ? ? . ? ? ? ? . ? ? ?

卫景翊盯着门边的博古架,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姑娘为何.....这般打?扮?”

苏偃月垂眸,素手提壶斟酒,她缓缓开口。

“公子?莫非忘了,那年长街相见,你?策马惊了车驾,我当时便是?这般打?扮。”

卫景翊一怔,不禁叹了口气,旋即又沉声道:“苏姑娘,你?可要认清眼前人,我并非兄长。”

苏偃月并不理会她,斟完酒将杯盏推至她面前,自顾自轻声道。

“那日?老国公大寿,去国公府的舞姬不知?为何被处死,老国公遣人去闻烟阁请我前去献舞。”

“老国公性情?暴虐,我本不愿去的,奈何身份卑贱由不得自身,哪怕不情?愿,我到底还是?被逼着上了马车。”

“你?那日?正巧随老将军回京述职,隔着窗,我瞧见你?腰佩宝剑骑着高头?大马,那般的恣意潇洒意气风发?,我想你?大抵是?这天底下最潇洒不羁的少年人。”

苏偃月讲述的,正是?她与原身兄长初见的情?形。

卫景翊有些入了神,目光也不再躲避,而是?大大方方的落在了她脸上。

苏偃月眉眼低垂,神情?间弥漫着淡淡忧愁,好似深陷在旧日?回忆之中。

“你?我本该是?陌路人,可你?的骏马偏偏冲撞了车驾,我惊呼出声,你?匆匆跃下马掀开车帘,哪怕见我穿着打?扮猜出我身份,你?却不曾有半分鄙夷看轻,只顾问我可被伤及。”

卫景翊是?一个很合格的倾听者,她很安静很认真的听着,不曾发?出半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