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上一幅幅全都画着同一个人,身影模糊没有五官,唯独一双眼睛勾勒的极为明亮漂亮。
宋云纾从不知她是何?模样,连画都画不出来,只能画出一双眼睛。
这般一想,倒是有些可悲,她滋生无尽爱意,疯了般想要留在身边的人,却连到底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卫景翊有些犹豫,她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曾有人说?一旦给宠物取了名字,便会?生出羁绊,她现在竟也有这种感觉。
下巴微微一痛被捏住了,她回过神来,撞进了宋云纾那?双噙着浅笑与期许的眸子?,纠缠着丝丝缕缕情丝。
“我想见见你原本的模样。”
第175章 175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长街上行人并不多?。
早起支摊卖面食的小贩忙碌着,一边搅拌锅中熬煮的面汤,一边张望四周, 见有人经过便吆喝几声。
一辆马车驶过长街,朝皇城方向而去。
不多?时, 马停在皇宫午门前,车夫跳下车取出车凳垫好,而后俯身拱手, 毕恭毕敬朝车内低语。
车帘随之挑开,一位头戴乌纱身穿绯红色官服, 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美苍白, 生得雌雄莫辩的年轻武官从车内缓步走出。
卫景翊刚下车站定, 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面前巍峨耸立的皇城,身后便响起低沉清朗的熟悉招呼声。
“卫将军别来无?恙。”
她转过头去,看到了不远处正被一群大臣环绕,蟒袍加身气宇轩昂,一脸春风得意?的沈淮知。
沈淮知眯眼盯着她,慢悠悠一拂袖, 甩开那几位追着拍马屁的大臣,面上噙笑大步流星的朝着她走来。
自从废太子被罢黜, 二皇子被流放黔南后,沈淮知可谓是平步青云顺风顺水,如今在朝堂也有了不小的势力。
朝中官员大多?见风使舵, 太子二皇子失势,他们眼见着皇帝对沈淮知日渐器重, 不少?人转投于他门下效力。
沈淮知走到卫景翊跟前,一副熟稔交好的模样:“卫将军此番立下大功, 父皇定当厚赏,本王在此先?行祝贺将军。”
卫景翊低头拱手,一边奇怪沈淮知的态度,一边用余光环顾四周:“驱逐外?虏保家卫国乃末将职责,末将不敢求封赏。”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远处负手而立面色阴沉的三皇子。
比起之前,跟在三皇子身旁的人似乎少?了大半,可见自从沈淮知深受皇帝宠信后,他的日子便不太好过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皇帝一向忌惮三皇子母家势大,如今没了太子和?二皇子,便没人能牵制住他,只能扶持沈淮知与他分庭抗礼。
如今朝中大小事,凡是三皇子督办,皇帝便总能鸡蛋里挑骨头,相反对沈淮知则不吝赞赏,以此不断打压三皇子气焰。
沈淮知有皇帝宠信也就?罢了,偏偏他还经宋云纾宋清砚牵线搭桥,跟卫景翊扯上了关系,这着实威胁到了三皇子。
三皇子已?经快要被PUA出心理阴影了,尤其看到沈淮知春风得意?,跟卫景翊谈笑风生,他脸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
他身侧一位容貌清秀的年轻文臣,朝卫景翊看了眼,压低声音道:“殿下,卫将军三番四次拒绝您拉拢,如今却?与四皇子如此亲近,莫非他们已?经.....”
三皇子抬手打断他,沉声问:“长公主府可有消息传来?”
文臣面露犹豫,斟酌回道:“自从落水后,长公主便夜夜梦魇不得安睡,怕是一时之间无?法替殿下分忧。”
三皇子冷冷瞥他一眼,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这话也不知到底骂谁,但那文臣闻言面色讪讪的低下头,也不敢再开口。
三皇子阴测测的盯着卫景翊,好半晌后忽得诡异一笑。
如今边关战事已?平,他也跟凉国下任皇帝穆云霆通过气,两国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干戈,如此他对付卫景翊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卫景翊若好好当他的良臣忠将也就?罢了,可偏偏他非要插手夺储一事,跟沈淮知不清不楚,那他就?怪不得别人了。
虽说周围都是自己人,但到底是大庭广众,三皇子也不好密谋什?么,他回过头朝身旁人吩咐道。
“下朝后,本王要去长公主府一趟。”
说完,他冷笑一声带着人甩袖离开。
沈淮知成长了不少?,至少?明面上没对卫景翊露出半点?敌意?,同她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甚至称得上友善。
他也没再卫景翊跟前提起宋云纾,不过也不知他从哪得来的消息,他一直旁敲侧击的套话,意?图问出穆云州下落。
当初他奉皇帝之命护送军粮,途中秘密找寻穆云州下落,可最终却?无?功而返,他并没有找到穆云州。
卫景翊把穆云州留在月影城养伤后,严令禁止消息透露,怕有心人又对穆云州下手,此事他只传信禀告了皇帝。
只要有卫阮汀在,消息就?不可能从月影城透露出来。
沈淮知能得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皇帝亲口透露,但如此一来事情确凿,沈淮知就?不会找卫景翊旁敲侧击确认。
那么就?只有另一种可能,还有一人知晓穆云州下落,并将事情偷偷透露给了沈淮知,他这才前来试探。
如此消息灵通神通广大之人,除宋云纾外?还能有谁。
卫景翊第一次上朝半点?没紧张,反正旁人怎么行礼她就?怎么行礼,然后乖乖低头站在臣子中间不说话就?行。
皇帝赞赏,她就?受宠若惊陈惶陈恐,皇帝赏赐她就?千恩万谢高?呼万岁。
至于国事,她能不出头就?不出头,皇帝非要点?名,她就?附和?旁人中规中矩的说辞,总之没出半点?差池就?这么糊弄了过去。
快下朝时,她已?经困到眼皮快睁不开,偏偏皇帝将她留下,召去了御书房密谈。
约莫快至晌午时分,卫景翊才从御书房出来,一张惨白的脸严肃又沉重,似是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