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果果赶紧凑过头来︰“真的耶，有鸡鸡！”

我急忙闭上眼楮，羞得差点背过气儿去，这两人也太不知羞了，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好歹我哮天神犬也是只清清白白的狗儿，从未做过这等越轨之事，如今身子无缘无故就被人看得光溜溜的，可怜我小犬还未娶妻呀，叫我以后哪里有颜面再回去见小雪？

我不由得悲从中来，于是奋力挣扎，波波急忙把我抱进一个大纸箱里︰“这狗，还真精蹦得很。”

我立马趴在箱底，哀悼我的清誉，小雪，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用，呜呜呜……箱底铺了毯子，软绵绵的，波波对我道︰“呐，以后呢这就是你的窝，你要是累了就在这箱子里先睡一觉吧。”

我不想理她，今天一天把我折腾得够累的，我很快蜷着身体迷迷糊糊地睡了。

我就这样在我的新家住了下来，虽然从表面上看来，波波像是喝了孟婆汤不记得我的样子，但是因为我自幼跟在二郎神的身边，干的都是刑事侦缉的工作，对她当然不会就此放下疑虑，所以，我看准了一些机会，就开始试探波波。

我试探她的第一招呢，就是在客厅里撒尿。之前波波多次嘱咐我把屎尿拉在厕所的便池里，我本来也想好吧，因为我能听懂她的话，我是一条神犬嘛。结果她到了晚上就把我的纸箱搬到厕所里，摆明了要我在厕所里睡觉，这种待遇令我非常愤怒，想我以前在天廷的时候也是非常讲究的，出恭的地方绝对是和睡觉的地方隔得很远，一点异味也闻不到，虽然凡间的狗有吃屎的恶习，可是我可是神犬，最怕身上不干净，也最怕住在臭哄哄的窝里，哪里知道她这么不尊重我，漠视狗权把我关在厕所，我简直怀疑她根本一早就认出了我，现在这招只是她报复我的方式。

冷汗簌簌地冒了一身，这女人也忒狠了吧？莫非她不要我死得痛痛快快的，而是要慢慢地折磨我？我大惊，于是拼命抗议，在厕所里狂吠，用爪子刨门，吵得她不得安宁，终于过来把门给我打开︰“你这死狗，叫叫叫，叫什么鬼？不是才吃了东西吗？”

我猛地窜出来，跑到客厅的一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撒了一泡尿，波波一见，大怒︰“你这死狗，不是跟你说过要到厕所里拉屎尿的吗？居然敢不听话，你给我过来……”

她猛扑过来，其状狰狞。我大呆，这女人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左扑右窜！但我法力尽失，终究难敌此巨敌，被她一把揪住，提在空中。

我吓得瑟瑟发抖，暗想此命休矣！只见她一只手提着我的脖子，一只手拿了我的食盆儿，走进厕所，把食盆儿往厕所的地上一搁，然后“咚”地一声，把我甩进纸箱里︰“给我老实点。”

她一把拉过门锁上，我又成了厕所所长。我悲愤不已，这简直是我下凡来所受到的奇耻大辱，我不禁汪汪大哭出声。只一会儿，就听到波波在外面骂︰“死狗，不准再叫了，吵得人没法睡觉，再叫我打断你的腿！”

我灵机一动，这女人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她好过。你想睡觉是吧，我就偏不让你睡。于是我放声唱起歌来，从《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到《明明白白我的心》，从《光辉岁月》到《风云》……，我几乎把我所有会唱的歌都唱遍了，唱到最后我的喉咙都变得沙哑，一说话就丝丝地弹跳起来。

我不敢再唱了，屋子里也没什么动静，没准根本对她没影响，要是反而把我的嗓子弄哑了可就不划算了，折腾半天又累又困，我开始安心睡觉。

第二天早上波波给我喂食的时候我见她两只眼楮顶着两个黑眼圈儿，就像只熊猫似的，心里乐翻了天，差点儿就“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看来这招儿这么有用，那我可一定要好好利用一番。

波波喂了我赶着出门上班，忘了把我锁在厕所里，于是我就在房子里四处乱逛。咦？她没关她房间的门，我跑进去，这房间收拾得还真干净，木地板光可鉴人，我转了转眼珠儿，一定要送份礼物给她！于是跑到她的床下，在床头处拉了一堆“黄金”。

等她回来，一定会气爆肚皮。我得意地阴笑，跑到客厅，突然看到鞋架上有什么东西金光闪闪的，我好奇地跑过去，原来是双漂亮的高跟鞋，上面缀了闪闪发亮的珠片，看样子就知道不便宜。

我凑上去嗅了嗅，鞋子里有波波的气味，嘿嘿，是她的鞋，我的眼珠立即旋转起来，就像唐?吉柯德看到了风车，我的眼前出现一幕幕幻觉，这只鞋子就是波波，她正表情狰狞地向我扑过来……哮天犬，你终于落到我的手上，看我这次不让你上刀山，下油锅……我打了一个冷颤，立即瞄准目标，准备，进攻----扑，咬，啃，撕，扯，抓，拉，拖，甩，我红了眼，顷刻间把这双鞋五马分尸。

一个钟头后，我瞪着满屋的零乱，有些后怕，刚才我就像发了疯似的，眼前全出现一幕幕幻觉，我所见到的一切东西都像是波波幻化而成的，于是见东西就咬，如今这房门就像刚打完第二次世界大战，满屋狼藉，惨不忍睹。

想不到她竟然修炼了这么可怕的魔功，还企图害我走火入魔，幸好我意志坚定，虽然浪费了一点东西，但好歹我的身体未受伤害，只是这一屋子乱七八糟，不知道果果和波波回来又会用什么方法来收拾我，我惴惴不安地想。

听到门钥匙声我赶紧跳进我的纸箱里躲着，半天不见声响，我忐忑不安地抬起头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只见波波的脸近在咫尺，脸像被烟熏过似的乌黑，头发根根竖起，头顶上还分明冒着一股白烟。

看样子她真的气得很惨！残念……，看到她缓缓向我伸出禄山之爪，我闭上眼，脑海里绝望地冒出这个词儿来！

（2002年4月21日初稿）

第八章 张生放鱼

因为激怒了波波，结果她在忍无可忍之下，坚持让果果把我送人。果果苦苦求情之下无效，只好无奈地答应了。第二天她就把我抓进纸箱里，把我送走。一路上果果不停地数落我的十大罪状，令我惭愧不已。尽管她十分舍不得我，但因我恶行滔天，她也帮不上忙。我不禁有些后悔，看来波波是真的不认识我了，要不然我搞了那么多事她早就可以把我一刀宰了炖成一锅香喷喷的香肉，但她现在却没有那么做。可惜现在悔之晚矣！

果果把我交给一个等在路边的中年男子，我仔细打量我的新主人，倒也彬彬有礼的样子，他见了我十分高兴，美滋滋地牵我回家，算了，事已至此，只好随遇而安，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果果这个大美人了。

新主人名叫张生，是一位中学教师，他老婆是个地道的家庭妇女。两人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老婆开始对张生收养我感到十分不满，叽叽歪歪地说人都养不活了还去弄条狗来养，我就知道这女人没什么爱心，一个不留神惹恼了她怕是不像波波那么容易放过我，于是在新主人家里表现得十分乖巧，不敢给他们添任何麻烦，张生对我赞不绝口，十分疼爱，他老婆见我不惹麻烦，念叨了几日也就做罢。

原本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这样定了型，浑浑噩噩地日复一日，吃了睡，睡了吃，有空的时候再逗逗主人开心什么的，大概是再也没有机会重返天宫见小雪了，但天无绝人之路，某天终于被我等到了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那天我的主人张生一回家，我就感觉到他的样子不太对劲，因为他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柔和的金光。我因出身天廷，一眼就看出那道光芒不同寻常，那是善人之光，通常是大慈大悲的人才会拥有的光泽，可是以前为何没有在张生身上出现过呢？难道他今天做了什么善事不成？

我立即扑上前去，像往常一样欢迎他回家。他十分高兴，把我抱了起来。在他把手伸向我的时候终于被我看出一点端倪，他的两只手都沾满了星星点点的银粉，凭着灵敏的嗅觉我立即就嗅出那银粉的来历，那竟然是从龙鳞上掉下来的银粉。

我大吃一惊，莫非他今天救了条龙？可是左看右看，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都不像有能力救一条龙，而且以他那么胆小的性格，真的要是见到龙，只怕早已全身软成一团，吓得晕过去了。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张生却自行解开了我的疑惑。只听见他对他老婆说︰“老婆，我今天看到一条很稀罕的鱼。”他老婆不以为然地问︰“啥鱼？”张生说︰“我今天在江边，看到一个小孩子钓起来一条浑身雪白的鱼，它的鱼鳞在阳光下闪着各种各样的光，漂亮极了。”他老婆嗤笑道︰“在你眼里什么东西都变得稀奇了，大惊小怪。”张生解释道︰“也不是这样说，那条鱼的眼楮望着我的时候，居然流下泪来，很有灵性的。”

我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明白了，这大概又是长江中某条不安份的江龙变成小白鱼跑到江面上来玩，被人抓住了，刚好遇到这张生善心一起，便救了那条小鱼。果不其然，只听到张生老婆道︰“怕是你眼花了，鱼刚钓上来当然浑身水淋淋的。”张生对他老婆笑道︰“不管怎么说，跟它遇到了也算是种缘份，我花了十块钱把那鱼买下来了。”

“啥？”他老婆一听，急忙道︰“一条小鱼也要十块钱？鱼在哪里？快拿来我看看，小心别人坑你。”张生挠了挠脑袋，道︰“我把它放回江里去了。”

“什么？”他老婆一听，火冒三丈，揪着张生的耳朵道︰“好哇，你这个败家的死东西，平白无故就把十块钱丢到水里，泡也不冒一个，你觉得你的零用钱多了是不是？那好吧，你也不用什么零用钱了，下个月开始每月十块的零用我给你取消就是。”

我不禁很是同情张生，讨了个这么凶的婆娘做老婆。这婆娘一心钻进钱眼儿里，心里除了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一时义愤填膺，我对着正碟碟怒骂的张生老婆“汪汪”狂吠，那婆娘正一肚子气没处发，一把脱下脚下的拖鞋向我掷过来，一面怒骂︰“你这臭狗，连你也想造反了不成？居然敢对我叫？”

我躲避不及，那一拖鞋正好掷中我的前额，顿时头昏眼花，吠声顿止。张生心疼地抱起我，一面小声对他老婆陪笑︰“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呢？别把身体气坏了。又不关雪碧（这是以前果果给我取的名字，此情此景我真是想念果果啊！）什么事。”

“你这死东西，跟这条狗一个鼻孔出气，干脆跟它一块儿过日子得了。”张生老婆横眉冷对，从卧室里抱出铺盖枕头，丢到他身上︰“今晚别想进屋，自己睡客厅。”张生手忙脚乱地抱住被子，放到沙发上。他摸着我的脑袋喃喃自语︰“雪碧啊雪碧，难道好心做善事也错了吗？”

当然没错了！我赶紧“汪汪”两声回应他的话。开玩笑，你救的可是一条龙啊，如果我估计得没错，那条白龙应该很快就会来报恩了，到时你要什么有什么，再不用受那恶婆娘的气，最好把她一脚踢开，就算是小犬也一并沾光，所以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张生见我很温顺地偎着他，十分感慨地道︰“想不到你这狗儿比我老婆还知心啊！”我一听更是得意，伸出舌头在他的手上舔了一舔，张生无比感动，抱着我不放。看来我使的感情投资这招儿没有白用，以后等那白龙前来报恩时，我就可以捞好处了，嘿嘿嘿……

过了不久，那张生果然开始在每个周末经常不回家了，每次都是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弄得他老婆骂骂咧咧，每次他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沾一些龙鳞的银粉，我就知道，一定是白龙来找过他了。我在家里关了这么久，很少有机会能认识跟我一样不属于凡间的仙友，心底十分想结交这位白龙朋友，没准儿对我重返天廷大有裨益。于是有个周末，在我的主人出门的时候，我就紧跟在他脚边，他想赶我回去，我根本不听，万般无奈之下，张生只得带着我出门了。

（2002年4月23日初稿）

第九章 白龙报恩

我们到了江边，沿着江走了很久，最后远离了闹市，来到一个僻静的河滩，远远地看到河滩边儿上有一块巨石，旁边站了一个白衣袂袂的男子，只看背影就能感觉到那种仙风道骨，卓尔不凡的气势。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那男子转过身来，但见他身穿一袭纯白的丝质唐装，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双目透出炯炯的神采。见到我，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而我也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肯定了他的身份，他果然就是那条遗落了银粉在张生身上的白龙。

嘿嘿嘿……，听说龙宫有许多奇珍异宝，看来要与他好好拉拉关系才是，没准儿能弄点回去贿赂一下我的前主人二郎神或者其它什么神仙，早日开恩让我重返天廷。我得意地暗想，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已经吊了一大串口水。

“张兄这只小狗可爱得紧。”那白龙盯着我的傻样儿对张生道，他暗中以传音询问我︰“你可是二郎神的那只爱犬哮天神犬？”龙王就是龙王，眼光就是不同凡响。下了凡间这么久，终于有人认得我了，我一时激动难言，急忙点头如捣蒜。

“蔡兄过奖了，不过这小东西的确十分讨喜，跟我贴心得很。”张生谦虚地夸奖我。那白龙也不再客套，遂坐到石头上，请张生喝酒。那大石上早已摆了些酒菜，两个人把酒言欢，十分快意。私下白龙继续暗中传音跟我聊天，我便把我如何被贬下凡的遭遇告诉了他，他十分同情我，而我亦才知道了张生那天救他的详细经过。

那天白龙无意中听到江底的是兵蟹将们议论，说江面已经解冻，春暖花开，沿江的景色非常优美，白龙一时兴起，就动了到江面上游玩的念头。为了不惊吓到凡人，它不敢露出真身，便化身为一条银光闪闪的小白鱼，浮到了江面。它有十几年未到江面上来了，发现江面的景色与十几年前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不禁感到十分新鲜，不知不觉就游出了很远。当它发现时天色已经暗沉了，它赶紧往回游，在回程的路上，它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刚好前方有条胖乎乎的蚯蚓，它未加细想一口就把蚯蚓吞了下去，立即觉得嘴唇一阵剧痛，接着马上听到一个小孩的欢呼︰“哇，我钓到了一条鱼。”

它被拖出水面，被那个小孩抓在手里，离开了水它无法施展法术，更加无法脱身，正当它感到十分绝望，暗想着今次一定性命不保时。也算他命不该绝，刚巧遇到张生经过此处，见其可怜便花钱将它买下，放回江中，救了它一命。因此，如今它才化身为人，故意结识张生，与他做了朋友，准备有机会的时候回报这个大恩。

我知道了张生救白龙的经过，对它报恩的义举十分钦佩，决定全力相助，白龙十分感激。张生对我与白龙的交谈当然是一无所知，第二天清晨，他才醉醺醺地着我回家了。临行前，白龙对他说︰“张兄，下次可带你的小狗一起赴约。”张生只当他十分喜欢我，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