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吧?

当听闻夏油杰叛逃的消息之后, 五条悟心中浮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

“怎么可能?!”

于是,在这个念头浮出的一刻,接踵而至的, 是他完全不相信的质问。

但是, 现?在已经是秋天,不是愚人节,夜蛾正道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人, 倘若是做假, 调查报告上的文字也绝不会那样详细, 他没再多?说, 不敢多?问, 从夜蛾手中接过?那报告书一目十行的扫视过一遍后, 便完全不愿再看, 他捏紧文件夹,用几乎要把它连带着上面的纸张一道捏碎的力道捏住它, 然而,事情到这里却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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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的人员在今天上午去了杰的家中,但只在他家里发现了来自于他父母的大?量的,已经干涸很久的血迹,没找到遗骸, 但根据出血量和残秽,他父母大?概也……”

“……那穗波凉子?呢?”五条悟立即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发问, 打断了夜蛾正道的叙述。

“什么?”

“杰杀的都是普通人吧, 包括他的父母, 凉子?不也是普通人么?她,你们有派人去看过?吗?”他说着, 很匆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聊天软件的界面上,他们的消息还停在昨日,他和?她抱怨杰这个任务出了好久,从23号出到现?在,整整五天多?,短信也不回?,她还在安慰他,说夏油君这次任务是去山村,没有通网也正常。

正当他急匆匆地要输入随便什么问题来确定?穗波凉子?还存活与否前,夜蛾正道阻止了他。

“横山女?士刚刚打电话给了学校,确认穗波凉子?今天去上学了。”

五条悟即将摁上发送键的的手指顿住了。

“是的,凉子?,毕竟有春日笼,不算完全的普通人……”他呼出一口气,抬手,用拇指揉了一下额角,在他学会反转术式后,他本应该再不会头痛了,然而,此刻,他却觉得头很痛。

但此刻不是头痛的时候,他很快地冷静下来,从关心则乱的视角里抽离,仔细分析着现?在的事态,用还算平稳的音调说给夜蛾正道,也说给自己?听:“虽然我不清楚杰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但,既然他杀父母的时候没去杀她,未来应该都不会杀她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倘若说这世上到底谁最了解叛逃之前的夏油杰,夜蛾正道显然会排在前列,他虽然也不理解到底是什么让他的学生做出这样杀父弑母大?逆不道的行为,却也清楚地知道既然夏油杰选择做了,就一定?会做好,做全,做绝,不会在他们生出警惕后再去杀穗波凉子?。

“不过?,杰叛逃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和?穗波说,毕竟我想……”他顿了一下,指了指五条悟手中被他捏皱的报告,“还是你或者硝子?和?她说比较好。”

“我去说吧。”五条悟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差事。

在此刻,他在脑海里突然回?忆起每一次,穗波凉子?在他面前提起杰时脸上会露出的,那种只在提起杰时才会出现?的笑容,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感到一种沉重来。

“我去说。”他重复了一遍,盯着手机屏幕上他刚刚在着急忙慌中胡乱打下的,始终没发出去的那句话,而后,一个字一个字将它们删除。

“但是,我暂时不会告诉她……我怕她受不了。”他最终这么说。

“我知道了,我会让他们在近期不给穗波凉子?派发任何任务的。”

在交代完这件事后,显然有更多?后续事宜要去处理的夜蛾正道便匆匆离开了此处。

五条悟很清楚,亲自教出来的一个特?级咒术师叛逃,作为他老师的夜蛾正道到底要写多?少难为人的报告和?检讨,受不知多?少的盘问,况且……

他呼出一口气,从来没感觉脑子?里这么乱过?。

连在伏黑甚尔把他杀死的时候,他的脑子?都很清醒,然而今天,他突然理不清这一切了。

在那过?去的夏天里的杰的反常,借口说是苦夏的消瘦,疲惫,沉默,这时候都很清晰地翻涌在他眼前,他回?忆起之前每一次他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好友用“苦夏”“没胃口”这样的借口搪塞他时候的神情,那勾起的唇角,一点都不真心的笑容,佯装洒脱无事的动作……

……

啊,太信任杰了。

太相信杰了,总觉得他会没事,会自己?好的,所以?没多?问。

……

他低头,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和?凉子?的,还停留在昨天的聊天记录,在他们猜测‘杰出任务的地方太偏僻没网络所以?不回?短讯’的时候,他大?概已经杀死了他的父母了。

啊,听上去倒挺搞笑的。

让人啼笑皆非。

然而,又突然地,五条悟回?忆起了和?穗波凉子?的某一次的对话。

是完全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的对话。

但不知道怎么,就回?忆起来了,突然冒在他的脑子?里,砰一下出现?了。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这个夏天,也许是上个夏天,又也许是哪次出去玩的聚会,杰不在,硝子?也不在,可能在室内没出来,总归,在寂静无人的小道上,只有出来吹风的穗波凉子?和?跟着出来的他。

他们也许是要去买什么东西?,又也许只是吃多?了出来散散心,把那两个在能喝酒的家伙留在室内,穗波凉子?也喝了一点,但她酒量不好,喝了一点就上脸,她自己?知道,所以?也没再喝了,只是出门的时候脸还红扑扑的,热的身体被冷风乍一吹的时候发了抖,她那时候穿的衣服不多?,他怕她感冒,毕竟普通人的身体总是这样,所以?把高专//制服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了。

她没推拒,她那时候看他总是像看小孩,没什么旖旎,再加上她喝了一点酒,就更不会在乎这点小事,她穿他的衣服,他的外套和?她短裙几乎齐平,他过?长的袖子?被她挽到手腕上方,露出杰为她赢下的手链,那时候她的手还没受伤,是很光滑白?皙的手腕。

他们在静谧的,无人的,只有蝉鸣、路灯和?月光的道路上走,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五条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们在聊天,一直在说,从这个话题跳到那个话题,她一直在笑,那冷色调的眼睛笑多?了居然看上去也暖了,神使鬼差的,又或者是私心作祟,他没忍住,问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杰的。

虽然时间,目的都忘了,但那时候,穗波凉子?的表情,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她短暂地愣了一下,抿了一下嘴唇,她原本是涂了口红的,粉嫩的,然而吃了饭,又喝了饮料喝了酒,唇彩早就吃掉蹭掉了,显出她本身的,嫣红的唇色来,而后,她用那嫣红的嘴唇抿出一个很羞涩腼腆不好意思的笑,问他干嘛要问这个问题,而后,又很快用很怀念的语调说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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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因为长的好看,脾气好,运动好,做过?同桌,所以?有点喜欢,烂俗的,因为遇到咒灵,被英雄救美?,所以?坠入爱河,而后续,杰又总是那么温和?待人,即便不敢有意接近他,即便对普通同学,他也总能做出体贴人的举动,从此眼睛里便开始只有他,想和?他见面,想多?多?看看他,所以?借着随便什么理由从他身边走过?去,悄悄看他,就这样逐渐成为了习惯,一直习惯到现?在。

其实?可以?理解。

但那时候,他对这样普通的,就这样轻松喜欢人的原因感到很不服气,大?概很惊诧欠揍地欸了一声?,说了类似于“就这?”这样讨人嫌的话,叫好脾气的黑发少女?都不由得不高兴地蹙起了眉。

但她总归是包容他的。

她也好像总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所以?即便他轻蔑她喜欢的原因,在那时候也一点都不生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