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见他要走,她顾不上许多,“陈先生!您还没有问过我的名字,我叫何棠,今夕是何年的何,海棠的棠。”

天色很暗,路边昏黄的灯光聊胜于无,何棠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很久很久他才开口,却和她期待中的不一样,只一句礼貌的“何小姐”。

她想过陈先生会不会问她名字的由来,又或者会不会夸她名字好听……

都没有……

等反应过来时,陈先生的车已经开远了,只空中留下些微烟尾气,熏得人想掉眼泪。

何棠喉咙发紧,轻叹一口气,用手抱紧怀里的巧克力。

道弥顿。

包厢内,,台上跳着衣着清凉的艳舞,男人神色迷醉,正搂着着个年轻姑娘喝酒,下属进来耳语一句,男人悚然起身:“陈洺问来了?!他怎么来了?”

“快快快。”男人赶紧拿了衣服穿上打算从小门离开。

却不想刚打开门,迎面就撞上一群人。

望着为首的陈洺问,男人色厉内荏:“陈洺问你干什么!”

“地址,钥匙。”

“什么地址?什么钥匙你在说什么?”男人装傻,“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们浸兰会一手遮天我就怕你们!”

“我蒋怀远谁都不怕。”

陈洺嗤笑一声,“你要是不怕躲在这里喝什么花酒?比你那七弟弟多活了七年,倒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我呸!你们这群贱民出生的果然没好东西!他蒋昀微那个妈是个妓,你他妈的妈也是个妓,都是下贱东西也敢管我!”蒋怀远大吼着,发泄着这几个月来处处被蒋昀微压一头的怒火。

陈洺问不欲同他废话,拿枪抵在他额头,已然没有许多耐心:“地址,密码。”

蒋怀远瞬间没了那股狠劲,抖得腿都快站不住。

咔哒一声,侥幸是发空弹,虽是发空弹,却从蒋怀远额骨传入神经,震得他头皮发麻。

“我说,我说,八角楼交叉口717号,至于什么钥匙我是真不知道啊!”

没等他再开口,陈洺问偏头示意下属。

一声哀嚎后,男人被拖了出去。

推门进了包厢,里面音乐仍在播放,浓妆艳抹的女人哪见过这阵仗,早已吓傻,三两个一起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陈洺问环视一圈包厢内的陈设,最终落在酒柜上的一只貔貅摆件上。

用手一按,只听嘎哒一声机械响,眼前酒柜像门一样打开一条缝,是通往另一处客房的。

陈洺问没有多惊讶,蒋怀远有一件事没说错,他母亲是个舞女,他从小跟着耳濡目染,偶尔还会被使唤打扫母亲和客人宿过的客房,对这些伎俩再熟悉不过。

几乎每个包厢都会有这么个地方,为的是正宫来捉奸时男人能脱身,也方便在嫖妓时能“一气呵成”滚到床上。

第15章竹堂

副堂主赶来的时候,陈洺问已经找到了钥匙打算离开。

“哎!等等啊!这么好的酒不喝两杯再走?反正是蒋家的东西,不喝岂不是亏了?”说完他大剌剌坐在沙发上,招呼一个蹲在墙角的女人。

女人也乖觉,顿时收拾好心情迎上去倒酒。

副堂主喝了一杯,又挑起那女人下巴,啧啧两声:“姓蒋的真会享受。”

陈洺问蹙眉:“要喝你自己喝,别耽误时间。”

“哎?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说完他又像是想到什么,语气变得促狭:

“听小阿宁说,有位陈叔叔下午火急火燎去问她小姑娘都喜欢什么东西,那馋鬼可高兴坏了,说巧克力巧克力!还以为你要给她买,结果等到天都黑了也没影。”

“可我又听说某人真的买了啊,既然没有给我们小阿宁,那是买给谁的?哎呀!好难猜啊~”副堂主挤眉弄眼:“什么情况?”

“不会真是那个女学生吧?是谁上次否认来着?”

“哎!我说你也是有病!小阿宁才八岁!八岁姑娘喜欢的东西和十八岁姑娘喜欢的东西能一样吗?”

陈洺问绷着脸不说话,只伸手拿了酒杯猛灌一口。冰凉的酒液入口,他该清醒了。

“小阿宁的事难道还不够吗?”陈洺问刚喝过酒的嗓子有些哑,却又是说不清的清明。

副堂主愣住。

小阿宁是浸兰会的孤儿,父亲原本是浸兰会下一个小堂会的副堂主,母亲是国小教师,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直到父亲一次任务被杀害,连带着母亲一块遭了殃,从此小阿宁成了孤儿。大家看着可怜便养在了浸兰会,吃百家饭长到今天。

望着陈洺问的背影他忽然笑了,阿彪这人看上去冷冰冰的,没想到还真是闷着骚,连和人家结婚生孩子都想到了。

真是,想那么远,想那么悲观做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

哦,忘了,阿彪没上过学,可能连这首古诗的字都认不全。

浸兰会。

八岁的小阿宁守在门口,看见门口车子的亮光赶紧扑上去:“陈叔叔!”

“阿宁乖。”陈洺问摸摸她的脑袋,照常向里走。

“陈叔叔!”小阿宁不死心得又喊了他一句,眼睛亮晶晶的,“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啦?”

陈洺问反应过来了,面对小孩子期冀的眼睛他有些无奈:“阿宁,明天叔叔给你买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