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挣扎与决绝交织。他朝四周扫了一眼,似乎在确认安全,声音压得更低:“等到下一个停靠点,你就走吧。他们以为你是一个普通的捕快。离开这场浑水,以后,不要再插手这个案子。”
言至此,他低头望向李长曳的衣袖,那里空空如也,但在他的眼中,仿佛依然能看到那道曾经绣着的金线月桂枝:“记住,以后不要再展露那个纹饰。”
李长曳也压低声音说道:“你这是何意?为何又给我说这样的话?”
就在这时,茶楼门口的帘子轻轻掀起,方才还在门口等候的边紫君缓缓走了进来。她神色平静,目光淡漠,像是一汪死水,没有一丝涟漪。
“杨大人,谈得如何?”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距离。
杨循抬头看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与警惕:“紫君,你来得正好……”
然而话音未落,边紫君的眼神骤然一变,如同猎杀的猛禽,手中寒光一闪,匕首已然出鞘。
一瞬间,空气似乎冻结。
“你……!”杨循瞳孔骤缩,猛然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杨循的心猛地一沉,回想起这一段时间边紫君无意间流露出的冷漠与疏离。
边紫君是渡魂堂派来的监视使者。此前的那些时日,两人一直合作无间。只是……
他想起了几次深夜,她与暗处黑衣人交谈时的模糊背影;想起了她不经意间对渡魂堂标记的凝视;想起了她每次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那抹隐藏极深的审视与探究。
边紫君眼神冷漠,语气冰冷:“杨循,你的使命到此为止了。”
随即,她用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杨循心口。杨循向后踉跄一步,手掌捂住胸前不断涌出的鲜血,眼中满是震惊与痛楚。
“原来……你早就打算杀我……”
边紫君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倒下。鲜血从杨循胸口汩汩流出,在茶楼的木地板上蜿蜒成一条殷红的河流。
茶楼内,一片死寂。杨循的尸体横陈于地,鲜血一点一滴渗入木板缝隙。
李长曳站在原地,手持佩剑,指向边紫君,眼神决然。
窗外,夜风呼啸,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第19章
洛州失踪案(九)风卷茶楼疑云现,怎……
李长曳手里举着佩剑,剑尖直指边紫君。
边紫君此刻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她说道:“李班头,不必这么紧张。我不过是在清理堂内的叛徒,不会滥杀无辜。”
李长曳冷声道:“叛徒?杨大人究竟背叛了你们什么?”
边紫君眸光微寒,语气不变道:“他拥兵自重,带着这一千人想要逃离,这难道不是背叛?”
说罢,她抬手一挥,站在门口的三名壮汉立刻上前,将杨循的尸体迅速抬走,动作干净利落,不见丝毫拖泥带水。
边紫君缓缓坐在刚才杨循的位置。她目光轻扫过桌上那被血染红的茶盏,不以为意地取来两个新的茶杯,倒上热茶。她举起一杯,递向李长曳,唇角含笑:“之前那杯脏了,李班头,不如喝这杯吧。”
李长曳站着一动不动,眼神中压抑着愤怒的情绪。
边紫君见状,轻笑一声,将茶盏收回,仰头浅酌一口,茶香飘在空气中:“说到底,我还要谢谢李班头。”
她目光幽深:“要不是你们步步紧逼,杨循又怎么会舍得跑出凤州呢。”
说罢,她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李长曳的手紧握着佩剑,剑尖微微颤动,但她的目光已然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扫视四周,观察着屋内每一处细节,似乎在权衡眼下的局势。
她盯着边紫君,语气低沉而坚定:“张田也是你杀的吗?”
边紫君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似嘲似讽:“张田?哦,我那名义上的未婚夫。你们不是已经破案了吗?”
李长曳的眼神锐利如刀,冷冷地道:“我之前一直以为张田和农户是因为债务纠纷才生了杀机,也以为士兵是想杀那农户。现在看来,他们真正想要除掉的,根本就是张田。”
边紫君指尖轻轻敲着茶盏,茶水轻晃,荡起一圈圈涟漪。
李长曳眼中寒光闪烁,缓缓开口:“杨大人在山中屯兵,必然需要源源不断的物资供应。可这些物资,总要有人替他们采买、运输。这样一来,一个在眉山长大,爱财好赌,又无所事事的张田,便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她顿了顿,目光逼视着边紫君:“你很清楚,只要控制了张田,就能掌控物资的流向。因此,你盯上了他,甚至不惜与他订下这桩虚假的婚约。你知道他贪婪成性,稍加诱惑便能为你所用。”
边紫君轻轻鼓掌,掌声在寂静的茶楼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不愧是李班头,果然聪明。”
李长曳沉默了一会,语气中带着一丝疑问道:“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你已经在杨大人身边,为何还要借助张田来获取情报?”
边紫君的笑意缓缓敛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杨循那厮心思深沉,谷中的秘密守得严密,我再怎么靠近,也无法探得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张田虽无能,却贪财如命,正好可以利用。可惜,他太过愚蠢,行踪被士兵发现了。”
李长曳的眼神紧紧锁住边紫君:“所以,张田察觉到自己暴露,便约那名士兵在林中见面,想要私下解决此事。而那士兵感到不妙,提前布下陷阱,准备反杀张田。”
她眯起眼睛,目光直刺边紫君:“只是,那农户为什么会出现在张田和士兵的约定地点?”
边紫君微微眯起眼:“李班头,你这么聪明还猜不到吗?张田爱财如命,我给的哪比得上杨大人给的呢。若是他临时倒戈……”
李长曳的思绪逐渐清晰,一切线索像是串成了一条线。她缓缓说道:“于是你把张田的行踪透露给那农户。张田四处催债,闹得全村人尽皆知,那农户早就对张田恨之入骨,事发前几日,他们还刚吵过一架。你只需暗示他,张田几时几分会独自在林中,他自然会带着杀意赶去。”
李长曳深吸一口气,心头隐隐发寒,接着说:“所以,在那个夜黑风高的时刻,农户误将士兵当作张田,便痛下杀手。一箭三人,这一局棋,从一开始就被你操控得天衣无缝。”
听到此处,边紫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轻轻摇头:“后来的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张田死在那里,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窗外寒风阵阵,一丝寒意在茶楼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