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B讲话陈浩南,这件事情他想怎么弄都行,但一定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能死撑。这意思自然是很明白了:若想复仇没有人会帮他,凡事都只能靠自己。

如乌鸦所算,和记因为巴闭的死而极力阻挠山口组的计划,原青男手下四大护法之首一夫提议,是不是要带人扫了和记。

这个建议原青男没有同意,江湖之上一旦涉及到地盘,纷争必起,他记得从前为了一个新宿,山口组也内斗不断。他决定将价钱抬高,不信这群香港的混混有钱都不赚。在他眼里区区小帮派跟山口组斗,如同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而另一边陈浩南四处借钱,他想囤积大量的财富,将市面上的毒品全都搜刮过来,以破坏山口组的计划。不过结果可想而知,平时吃吃喝喝,南哥前南哥后的,那些酒肉朋友没有一个愿意帮忙。

红粉知己细细粒想帮助心上人,也想取代Eva在浩南心目中的位置,心一横,决定拉上了天不怕地不怕,一心想要出名的巢皮同去抢劫金铺。

Eva惨死的样子不断在陈浩南脑子里滚动,想将仇恨向外宣泄,加上没钱去收购,所以他只能暴力抢夺。个人力道虽微,但就这种小范围的暴力抢夺也足以让山口组贩卖药丸的行动受阻。

联盟了洪字头社团的原青男本顺心顺意的过了几天,等手下人上报陈浩南这事的时候,不禁勃然大怒。竟然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个过期的马子与山口组作对,这些天的药丸至少被他抢走了两成,这个人,不殺不行。

他刚想下令做掉陈浩南,转念想了想又改了主意,陈浩南原就与和记的那帮人熟得很,后来莫名其妙洗脱殺了巴闭的罪名,一般出门时都是三五成群,万一做掉他的时候,如在殺巴闭那般连累别人,肯定会有更多的麻烦。他大事将成,一点也不想节外生枝。

原青男命一夫联系洪字头的人,他想要通过洪字头的人牵线和记,把陈浩南给摆上台,顺便亲自去会一会和记的高层,好好谈上这一笔生意。

0015 「14」当下(50珠加更)

最近天气总是不好,阴郁的云堆积起来散开又堆积,却不见一点雨。黎式站在阳台上看天,竟能在香港的天气里看出一些与伦敦的相似。但说是思乡情切?那才好笑。

她是香港人还是英国人?她自己都不知道。出生在大湾以南,生长在英吉利海峡以北,就算被人像物件一样带回香港,这里也不过是英属殖民领地。

像一个孤儿遇见了另一个孤儿。

或许她从来不是一个很有家庭观念的人,但是有家人的存在,才佐证了家的存在,但这种证明,偶尔有些勉强。

那男人不知何时就已经出现在她身后,一双铁臂将她紧箍,头埋在她颈窝,用力汲取她身上刚沐浴过的花香味。

她只站在那,在他眼里,仿佛就是要走,就算这里是十几层二十几层,都无所谓,想走,随着风就能走。

他从背后抱她,起初时还会因条件反射般吓得她不轻,如今习惯了他靠近时满是侵略感的烟草味,便是硬生生练出另一种生理习惯。

“今日返嚟咁早?”

他依旧埋在她颈间,话语含糊不清,“唔舍得日日畀你守空房。”

社团里的事情可以稍微松一松手,他一闲下来便想起了家里的女人。

这些日子里她的改变他不是看不见,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无论出自她什嚒心理,只要不再每天要死不活,就能让他松一口气。

更何况,房子里有了个女人之后,好像桌椅板凳、玻璃茶几都活了一般,自己清爽规整起来,甚至连卫生重灾区:厨房,都干净了不少。

他回来时,有那么几个瞬间是恍惚的,记忆回荡到二十多年前,只抻着一块烂抹布的阿妈,就能撑起一个家。

乌鸦收回思绪,扳过她的身子,无比自然又理所当然地吻她。

黎式推他,“我有话同你讲。”

“亲完再讲。”

她怎么会不知他的兽性,若是让他得了甜头,谁知道又要纠缠到何时。

“你先听我说。”

她抬手遮在自己唇前,男人俯身只吻到她掌心,拧起眉头,不大满意。

“你能不能许我出门口?”

无需开口她已然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他动怒前的神态她再熟悉不过。

她加紧解释,“我只系想去市场,酒楼嘅饭食吃得我就快呕,你竟都不腻?”

男人火气稍平,却依旧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她。黎式漫不经心地道,“原来你强求我留喺你身边,竟连一餐饱饭都食唔得?”

乌鸦讥诮地笑笑,她倒也不是逆来顺受,如果愿意,一张嘴也会咬人。

他没说什嚒,丢了件衣服往她身上套,脸还没露出来,就被他扯着出门。

被扔到副驾,头发还乱蓬蓬,她揉着自己被男人捏疼的手腕,问他“去边啊?”。可惜回应她的,只有轰响的油门声。

捷豹从元朗奔驰到铜锣湾,记利佐治街上有一家大型超市。红色的灯牌衬着光,“惠康”两个白色大字落进黎式的眼里。

同上次带她去酒楼吃饭的心理一样,元朗分明有很多市场,但他只觉得,她会不习惯那般太有接地气的地方,宁可舍近求遠,驱车来铜锣湾。

“还不走?”他站在前头回过身来看她,眉目间满是不耐烦。

超市属于零售业,也算是服务行业里边的一种,便总是能走在人的前边,敏锐捕捉时下流行需求。离新年还有些时日,超市里已经提前进入了新年的主题。货架上陈列了不少年货,还有一眼望去满是红色系的各类装饰物。

自她遇见那个如地狱修罗般的男人,不要说她还能记得年节,就连时日都过的很模糊。

那男人基本上就是从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人,不适应三个字如同写在脸上。比起这种鬼地方,菜市场他可能还会去,虽然是为了去收陀地。

黎式被超市里这种喜气洋洋的氛围所感染,心情不自觉好了很多,自行无视身边的人,推出一部购物车走在前边。按照自己对所谓“家”的构画需求挑选商品。如果日子只能那么过,无能他法,还不如笑着过、舒服的过。

某款洗涤剂放在货架最上层,她怎么够都够不到,那男人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意外好心的伸了手,帮她取了下来。

出于她从小的礼貌涵养,一声谢谢还没说出口,便听他道,“小的时候阿妈冇畀你食饭?点生得就过侏儒高咗啲?”

“唔会讲话就该收声”,黎式瞪了他一眼,又自顾拣了几件商品扔进购物车里,推了就往外走。

乌鸦瞧出她确实是有些不高兴,知道她平时也不是易怒的性子,虽然从不会自我检讨认错,但也没再逗她,追了上去后拉住她胳膊。

黎式蹙眉,一句“点?”还没问出口,他已经接过她手里的推车,放慢脚步跟在后面,虽不置一词,但意思明了。

她轻挑眉,也不多说什嚒,就随他去推着。管他是良心发现,还是其他,白给的劳动力为什嚒不要。

乌鸦推着购物车跟在黎式身侧,从初时不适应,待到逐渐自在起来,瞧着她一路选买,或低头细看,或忽然驻足思索,面上不知不觉中就带上了笑意,有时甚至还评论几句,虽然说出口的话,十句里九句听的人想给给他来一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