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琼真眉眼凝聚着郁色，下颌锋利如冷刃，周身环绕着低气压。

她去书房打电话，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扣住拿手机那只手的大臂。

落地窗上映出她修长纤瘦的身影，环胸的姿势让她看起来充满了戾气。

叶琼真自诩情绪稳定，但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发出来的声音还是冷得吓人。

“猫呢？有线索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街道嘈杂夹杂着寒风呼啸的声音，一群年轻人大晚上的还在歪头撅着屁股找猫也是够辛苦。

“抱歉琼真姐，这块地我们都快翻得底朝天了还是没找到，问了街坊邻居也说没看到。”

自从这句话出来后，叶琼真的右眼皮就开始不停地跳，她用指腹按住那一小块上眼睑，可有力的跳动还是传了出来，跳得她心慌。

为了这猫，她甚至请公安局的朋友帮忙调了附近的监控，可猫这东西不像狗在地上跑，上房揭瓦爬围墙不走寻常路的，怎么找？

她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想到的这个损招，但凡有一点点办法她都不想浪费警力去做这样的事情。

搭在手臂上的手松懈地滑了下来，又被她抬起压在了窗上。

她像是给抽去了所有气力般疲惫无力地靠了上去，湿热的呼吸让那一小块玻璃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的脸也愈发不真切了起来。

“辛苦你们了，还请再帮忙找找，问问是不是被人看到收养了。”

最近公司事情多，忙得团团转，家里老的小的都闹腾得紧，又出了这档子事。

公司的事情好说，一件件去做就行了，老的那边在敷衍打太极应付，最难搞的是这小的，脾气倔，难哄，要事情败露了，更是要鸡飞狗跳。

叶琼真很少有这般心力交瘁的时刻。

“这您放心，我们会做到位的。”

毕竟叶琼真给了那么大笔钱，够维持他们这个草台班子几年的开销了，不用心找良心上怎么过意得去。

可偏偏事与愿违，即便他们已经出动了所有人力，积极联系了所有的流浪猫救助组织，还是没有找回来。

猫一直没找到，叶琼真善意的谎言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林小野在叶琼真再一次找借口拒绝带她去宠物医院看猫的时候彻底崩溃了。

她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扑到叶琼真身上恨不得生生咬下来一块肉，攥着她的衣领声嘶力竭地质问。

“娜娜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她是不是丢了？还是生病死掉了？”

“叶琼真你给我一句准话，不要把我当傻子似的哄！”

只有在极生气的时候林小野才会直呼叶琼真大名，悲观的预感带来的慌乱让她的坏脾气尽数涌了上来，随之涌出的还有出闸的眼泪。

大颗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重重砸在叶琼真的手背、袖口，燕麦色的打底衫很快泅湿了一大块，空气里似乎也弥漫着极其浅淡的咸涩味。

林小野对她没有底线的信任已经维持了一周，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了，还能怎么瞒？

舌尖发苦，叶琼真面色凝重地扣住林小野瘦弱的肩膀，试图支撑着给她力量，以免过于残酷的事实将她摧垮。

嘴唇蠕动，她极艰难地说道。

“对不起，宝宝，娜娜在师傅上门修空调的时候跑了出去，一直没有找到。”

猫跑丢了一周了。

不见了，找不到了。

血淋淋的现实由叶琼真口中说了出来。

一瞬间，林小野感觉大脑”嗡”的一下，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给抽空了，眩晕、窒息朝她席卷而立。

攥着叶琼真衣领的手无力坠下，软得像是煮烂了的面条，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目光所及皆变得朦胧，像笼了层薄纱般不真切，好似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场梦。

她的脸褪去了血色，灵动的黑葡萄眼蒙上了厚厚的阴翳，变得呆滞，像黯淡的珍珠，失去了她生命里全部的光泽，大颗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在脸颊上留下两道可怜的泪痕。

叶琼真的心脏被残虐地撕扯成一小片，无数个碎片摊开来遭受着反复的碾压，就连呼吸的牵扯也会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抹去她脸颊的泪，凉津津的，像融化了的雪水，冰得肌肤瑟缩，叶琼真小心翼翼地喊她。

“宝宝”

她这一声将林小野从虚妄中唤醒了，眨着眼，眼里的阴翳和呆滞被深厚的绝望覆盖，血淋淋的残酷现实摆在面前，再也没法自欺欺人。

无声的泪被撕心裂肺取缔。

眨眼的功夫，林小野哭得不止满脸通红，从耳朵、脖颈到胸膛下都是胀红的，整个人像快要爆皮的花生米，哭得颈侧的青筋爆出，声音嘶哑，浑身滚热。

饶是再稳重的人也慌了神，眼里布满了慌乱的裂纹，心脏也给揪了起来。

叶琼真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只沸腾的热水壶，热气翻腾热水溢出，却怎么也找不到关火的开关。

手忙脚乱地替她擦试汹涌的源源不断的眼泪，不断地呢喃着”宝宝”。

眼眶湿润，声音紧涩干哑，自责与悔恨同样折磨着叶琼真。

“一直都在找的。”

“对不起宝宝，都怪我，是我的错。”

她把哭泣到颤抖的少女拥入怀中，双很不安地用臂将她紧紧环抱，脸颊抵着少女饱满滚烫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