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的坚持,她终于不再言语,双眼看着我,再次转过头,看看身边的穆沄逸,而此刻穆沄逸的脸色,也从那冰寒中挣脱出来,雍容华贵平静如水。

明明都是没有表情,为什么我却能感觉到不同?

“好!”她一拍桌子,“我答应你再等三年,如若三年之后我还没有皇女,皇妹你就不要拒绝了。”

我除了说是还能怎么样?至少拖了三年,我也算替沄逸保有了三年的希望。

“不过这一次祭天,你就不要推辞了,神殿那风景怡人,空气也好,让你乖乖的呆在那调养身体,也省得你每天只想着风月无边,虚淘了身子。”

我还能说不吗?我可没忘记,她是我姐姐,更是皇上,我能违背她的意思一次,难道还能违背两次?

讷讷的点头称是,听着她缓缓的声音中威严庄重,“三日后卯时,正式从皇宫启程去神殿,你平日虽然不拘小节,但是这个时辰可是万万耽误不得。”

我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一个屁都不敢放,偷眼看到一旁低垂着的子衿,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两人对看着,从对方的眼中都读到了无奈。

姐姐眼光一转,落在了子衿身上,“这就是你上次对我说的那个子衿?”

我刚点头,子衿立即跪倒在地,“草民子衿见过皇上,凤后,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后千岁万福。”

姐姐看着子衿,良久后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所谓君无戏言,既然我答应过你要给他一个名分,如今你为国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我也不能不履行自己的承诺,若不赶紧下旨,不知道你下一次肯成家要到什么时候。”

“谢皇上!”我立即跪在她面前,大喜过望。

“皇上……”沄逸清幽幽的声音飘入耳内,说不出的端庄,“您想让未来‘云梦’的凤后,被人说是青楼出身?”

瞬间,我如同被雷劈过,直挺挺的跪在那,说不出一个字。

姐姐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子衿,跪在那一动不动,低垂的脸让我看不到神情,我只知道,他的身上,透出一股萧瑟的悲戚。

如果三年之后,姐姐依然无所出,而我必须接替成为太女,沄逸的话就真的可能实现。

可是……

我抬头看着那个金色的人影,明明是惹人怜惜的清瘦,明明是想要拥入怀抱的孱弱,为何词锋如此犀利。

沄逸,我从未有过害你之心,为何伤我心头所爱?

沄逸,你要什么,我从未说过一个不字,为何你却不肯成全我?

沄逸,我只要子衿一个名分而已!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僵硬,我直直的看着穆沄逸,忍不住心头的怒意,他没有半点的闪躲,将我的心思尽皆的收入眼内,依然是那副冰寒无法打破的双瞳,与我对视。

“皇上,不如先等王爷祭天归来再行下旨迎亲之事如何,让我想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明知道是沄逸的拖延之词,我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哀求的看着皇姐。

姐姐沉默了半晌,在我的恳求眼神下,皇姐终于还是开口,“凤后,这……”

就在她刚刚开口的刹那,穆沄逸的脸突然变的苍白,没有半分血色,透明的犹如琉璃水晶,薄的似阳光下的冰片,转瞬即将化去一般,身体摇摇晃晃,直直的向我的方向倒下。

穆沄逸的病

我的武功,我的距离,我的反应,都让我第一时间里做出了判断。

双手一张,在他倒在地上之前将那身子抱了个满怀。

怎么这么瘦?

在如此繁琐华丽的衣衫包裹中,我几乎瞬间就能摸索出他的身形,比之我曾经印象中的他,瘦了更多更多。

怎么这么轻?

算上他身上不知道挂了多少斤的装饰和这长长的衣袍,那轻飘飘的感觉依然让我咋舌。

他的脸好白,白的如同一张纸。

他的唇上,同样寻找不到一点血色,我恍惚错觉着,此刻被我抱在怀中的人,已在冰雪之中封印了千载,此刻的容颜,不过是水晶棺材里的遥远的记忆。

我的手,在那柔软的身躯下,触摸着他冰冷的身体,好怕他要消失不见,徒留空气中的霜花点点。

所有的怨怼,在这具身子入怀的刹那化为心痛,心底最深处的一个地方,开始不断的泛起水花,酸酸的涌动,冲向大脑,在眼睛里徘徊。

我想要温暖他,狠狠将他抱着,让他不再如此冰冷。

可我连力都不敢用,就怕他碎了,散了,融了,化了。

我知他有病,可在今日之前,我是持有怀疑态』∨,度的。

曾经,我也将他调养的面带红晕,虽然依旧弱,却不会再有一阵风就散了恐惧感,曾经,大殿里第一次皇姐要我见他之时,听到他昏倒的消息,我第一反应是他不愿意见我的借口。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急急的想要抱起他,想要摸上他的脉,想要呼喊他的名字。

手刚刚一伸,已被双雪白手腕抓住,耳边是子衿低沉冷静的声音,“王爷,你快去喊御医,我来伺候凤后。”

几乎是同时,怀抱中那单薄的身子已经易了主,姐姐扑到我的身边,紧紧的搂着沄逸,不断的低声喃喃着他的名字。

“沄逸,你别吓我,醒来,快醒来。”

她的脸,贴着他,她的唇,不断的亲着那雪白的肌肤,没有了皇帝应有的矜持,我只看到一个为爱疯狂,为丈夫担忧的女人。

“传御医,平日里是谁伺候在身边的,都带来。”我低低的一声吼,身边的伺人飞快了跑了,我扶着姐姐,“皇姐,先到我房里去。”

她慌乱的表情稍微有些平静,抱着沄逸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