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任霓裳慢慢思考着,“当我娘在山中守着草药的时候,是你在水族为爹爹续命的?”
他轻轻点了点头,“娘亲的血喝的多了,自然记得那气息,所以当我第一次遇见你,就知道你是娘亲的女儿。”
她忽然发现,锦渊的脸色有些微红,这种颜色在一向坦然自若不懂得礼教束缚的人脸上,几乎是没见到过。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她的手指捏上他的腰,拧着。
“娘亲说她有个女儿,她做主给我当妻子,让我可以彻底完成锦鲤幻化的最后一步,从此成为真正的水族之王。”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锦渊见到自己的第一面,那么热情四射,那么急着献身,感情在他心中,自己早就是他的妻子,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哼哼。”她皱了皱鼻子,“我怀疑我娘个家伙从开始就是打着你‘水萍珠’的主意,谁不知道水族偏居一隅心思单纯,以她的学识更不可能不知道锦鲤幻化最后一步之前所承受的烦躁,她压根就是为了让你献出‘水萍珠’而故意拿血勾搭你,然后用你特有的感知来寻找我。”
难怪自己走到哪,任绮罗就能跟到哪;难怪失踪二十多年,任幻羽说找就找到了自己,还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原来一切,都是这个家伙透的底。
“我不介意。”锦渊露出两排漂亮的牙齿,“‘清音’他们吃的那个珠子,就是‘水萍珠’,我还有。”
也就是说,他们的交易,到底谁得了好处都说不清楚了,只是可怜了她,被卖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知道真相,更可怜了……
“我的儿哇,可怜你住水盆啊。”想到这,又是一阵悲伤。
“那要不,换脚盆,大点……”一旁有人怯怯地冒出个声音,正是叶若宸。
“你让我儿子睡在你洗脚的地方?”怒从心头起,任霓裳面对馊主意的他,一脚踹了过去,可惜小叶子早猜到了这招,在话出口的瞬间就闪了出去,躲过了她的扁人动作。
一干人望着水盆,面面相觑,良久之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们说,浴桶的活动空间会不会大点?”
红衣男子的轻笑传来,“日,记得把你的酒都收好,不然我怕多了条酒糟鱼。”
这话一出,她想起鱼儿开始抓向桂花酒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更苦了。
当初始的惊诧过去,她也习惯与接受了儿子的身份,每年的这一个月中,她都会默默地顿在水潭边,含笑望着。
往往,会有一道人影靠在水中的大石上,发丝垂落水中,□的胸膛挂着晶莹的水珠,摇摆着劲挺的腰身,一抹金色的鱼尾闪过,溅起珠玉无数。
在他的胸膛间,一尾小鱼儿欢快地游动着。
偶尔,锦渊在水底休憩,金色的发丝散开,在水中轻柔摆动,而他的胸口,栖息着一抹小小的金色,同样的金色,一大一小,说不出的和谐,说不出的安宁与静谧。
她就这么望着,然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她的大鱼儿越来越有父亲的风范了,只是不知道,她的小鱼儿,将来的命运是如何呢?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春末夏初,天气温暖中稍带着点微燥,对于任霓裳而言,却是最好不过的日子,不用担心春寒的天气病了谁,又可以游览山中美景,逛逛街市热闹。
〈看山清水秀,畅快随性,走走闹市人群,喧嚣中得到一份满足。
如果说这种满足中一定欠缺点什么,或者有什么让她闹心的,那只怕是……身边这群人引起的轰动。
某人很无耻也很无赖的把自己从这个群体中剔除出去了,女人嘛,嚣张点没关系,但是男人太漂亮被人盯着,那就不太好了。
更何况,她身边又不止一个漂亮的男人,连大带小十几个,都被人看光了,她可不干!
山中无人的时候自然不需要太过遮掩面容,可是闹市中突然出现这样各色的男子,岂不是惊飞一群人?
“我,这不是为了人家劳苦大众想么,你们这么一出现,会鸡飞狗跳的。”某人坐在车上,老神在在地喝着茶,“这样,你们还怎么看热闹买东西?”
一句话说的淡定自若,半点不见愧色。
“嗤。”车顶上传来不屑的轻声,一枚桃核从窗外飞进来,砸向她的脑门。
手指沾着茶珠儿,一点弹出,正打上桃核,将那桃核打出了窗外,“我真》】,的是为你们着想,想逛尽兴庙会,就只能不惹起骚动。”
“你话说的没错,只是……”青衣男子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那姿态说不出的魅惑动人。
靠着软榻浅寐休憩的白衣男子扬起清冷的微笑,“只是那口吻太欠揍了。”
一众人哄笑,某人尴尬轻咳,“这不是怕你们太吸引人,又不像我,走到哪都无所谓,不会引人围观。”
又是一阵笑声里,车身微震,停了下来,窗外传来喧闹的人声,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沄逸叹了口气,取过面纱覆上,下了车。
庙会的最大特色是什么?
挤!!!
挤到前胸贴后背,挤到脚尖顶脚跟,挤到满身大汗,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她无奈地看看身边的人,却是一个个兴致高昂,翘首的姿势里写满了向往。她默默地望了望身边的人,仔细而小心地看护好,不敢离开。
“啊,有猜谜。”镜池兴奋地指着上面,“猜对了有灯笼呢,去赢几个来。”
她抬头望望一长排的灯谜,还有各色的灯笼,“走,咱们去赢几个来玩。”
灯笼,算不上精致,和宫里曾经华丽的宫灯更是不能比,大家要的,不过是份乐趣,开心。
“不用你,我自己去。”镜池哼了声,却拽了拽幽飏的袖子。
青色的衣袖扬起,“好,我们去。”
“呀,还有卖草药的呢。”柳呆子抽了抽鼻子,直奔着某处小摊而去,后面快步跟着叶若宸,生怕他丢了似的。
任霓裳才想举步,看看有人追上去了,再看看身边的人,只能徒劳地在后面叫着,“小心点,别丢了。”
这边还没说完,那边又有人望向其他方向,远处的戏台那锣鼓响彻,吸引了一干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