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渊的眼中有渴望,有挣扎,有害怕,终于还是慢慢的伸出手,小心的抱过清音,小娃娃笑的没心没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揪着锦渊的头发拉扯着,锦渊也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反而随着清音的笑也逐渐绽放出一个纯净的笑容,一大一写着所有人惊诧的目光,锦渊第一次在人群中张开了他生涩的嗓子,“水族的。”
三个字,只是三个字,我却看到了他的改变,他的努力,重重的点了下头,“是不是你觉得不让清音吃鱼对他不好,所以送他水族的宝贝让他更加健康。”
锦℃,渊眨眨眼睛,安静的笑了,用力的点头。
心头大喜,我夹着菜,晃了晃手腕,“锦渊要不要尝尝,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菜哟,夜的手艺天下无双,很好吃的。”
在我的笑容中,他的目光停在我的筷尖上,拿起手中的筷子试探性的夹了一筷子,放在嘴巴里细细的咀嚼着,动作有些笨拙,不过好歹算是吃了。
我的筷子挪到另外一个菜盘上,他举着筷子,颤巍巍的一边要小心筷子不掉下去,一边盯着我的动作,但凡我伸到哪,他必然跟了过来,也不管夹着没夹着,弄的盘子里的菜汤洒了一桌子,还溅上了袖子。
成功一次,我赞赏的点点头,他开心的笑了,然后更加奋力的弄的到处都是汤。
他不会,是因为他极少用筷子,没有直接伸手抓已经是看着我们有样学样了,若是我和他两个人单独相处,那爪子早就伸了上来。
现在的锦渊,在努适应别人的情绪吧?
他弄的难看,有人比他弄的还难看,包满了绷带的手指基本无法弯曲,直直的抓着筷子,根本没办法夹菜,试了几次的人叹了口气,索性闷闷的扒着饭,也不说,就这么安静的窝在一角。
我内心叹了口气,夹起一筷子菜,正准备递出去。
身体一寒,忽然感觉到了几道怪异的目光,而这个炒了眼柳呆子,他已经推开了面前的碗,无声的站了起来,冲着大家温和的点头,“我吃饱了,炉子上还炖着药,先过去了。”
他面前碗里的饭,根本没动什么,刚才扒了两口饭,桌子上还散落着不少饭粒,咽到肚子里的只怕数都数得出来。
“等等!”我刚出声,刚刚才消失的那种无形压力猛的一下又再次回来了,所有进行中的动作又一次被点穴般的停住了。
背脊一寒,我呵呵的干笑着,“那个,熬好药要多久?我让人去取。”
长长的睫毛扇了扇,他摇摇头,“不用,熬好最少还要三个时辰,明天早上我让人送去穆公子房里,今夜就不用等了。”
“哦,哦。”我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缩了缩脖子。
无形的压力再一次消失,我长长吐了口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慢走出饭厅,不敢在说一句话。
只是忽然间,大好的胃口突然没有了,我也干脆的丢下筷子,“你们吃,我饱了。”
〈了眼身边的叶若宸,“至于你,自己都带了伤,多吃点肉养着吧,端东西的事我来。”
走到门口,我咬着牙,“我这个无情的人保证把你们的恩人照顾的妥妥当当,安安稳稳,不让他做半点事,不让他饿一分肚子,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数双漂亮的眼睛同时投射在我的脸上,认真而端庄的摇头。
一摆衣衫,我扬着下巴出了门。
“轰……”
身后的房间里忽然爆发出巨大的笑声,依稀还能看到镜池前仰后跌毫无形象的锤着桌子。
我,好像被人涮了,而且是被人联合起来涮了。
对牛弹琴
我端着手中的托盘,站在柳梦枫的小院前,手中的红豆汤圆散发着香香糯糯的甜味,白糖糕上裹着细细的糖粉,看上去细白圆软,引人食指大动。
认识他这么久,居然没发现他喜欢吃甜食,连月栖这般什么都不记挂的人都发现了,我还真是迟钝的可以。
院落里传来阵阵的药味,带着些许的苦些许的腥,他正弯着腰,用两只包子一样的手吃力的顶开药罐上的盖子,伸头看了看。
红红的小火炉,一闪一闪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映衬着他纯净的面颊,闪烁着他认真的表情,竟有说不出的安宁之美。
子衿他们说的没错,这里的人谁没有承过他的情?当年若不是他施以援手,只怕我还是个残废之躯,可是回想起来,自己给了他什么?
衣食无忧吗?
以他的技艺,若要换一个衣食无忧只怕是再简单不过。
悉心照顾吗?
似乎我们一直在被他照顾着,极少询问过他要什么。
习惯了他在身边,习惯了问他索取,却又习惯的在付出时忘记了他的存在,一个天下间最出色的神医,倒成了我们的家庭保姆。
没有绝色到令人窒息的容颜,没有任性索取的耍过性子②,,没有清高到让人难望的气质,也没有弱质到惹人怜惜呵护的神情,更没有眉宇间的风情万种,就连大胆肆意的争取也没有。
他安静的,就象药圃里的一株甘草,不是救命的圣药,却是每一味药中都不能或缺的东西,淡淡的甜不经意的就散开了,成为了唯一。
他全神贯注在药炉上,拿着手中的小扇子轻轻扇着,不时观察着炉子火的大小,那一罐药,他是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闪失。
咕噜咕噜的水沸声,他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放下手中的扇子,直接抓向药罐的把手。
“唉,小心!”我左手托着盘子,右手一伸已将药罐从炉火上挪开,放到一旁,口中忍不住的责怪出声,“你的手还全是泡呢,怎么就这么去抓?你也不怕又烫着?”
“不会。”他摇摇手掌,两团白布裹着十根手指,“你裹的这么严实,连布都不用了,直接端就行。”
那倒是,我怕他不小心弄破手上的泡,本来一层足矣的纱布愣是给我裹了五层,是够厚的。
“哎呀。”他忽然眨眨眼,有些呆呆的出神,“这药要三个时辰才能好呢,难道我忘记告诉你了,让你白跑了一趟呢。”
“你说了。”我看他笨拙的拿起另外一个药罐,两手捧着端上药炉。
“说了么?”他努力的回想着,“那你来是找我拿药的?要哪方面的药?内服的还是外敷的?”
“不是!”我的声音干巴巴的,“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可以啊。”他习惯的伸手抓抓脑袋,可惜隔着布,他又很快的放了下来,“你来正好,前几日我看马上入夏了,蚊虫叮咬也甚是麻烦,尤其是清音皮肤娇嫩,配了些驱蚊爽身的水,你替我拿给子衿哥哥那,过几日我手好了再去做些给你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拈起旁边的细细的纱布盖在碗上,捧着刚才端下的药罐准备滤出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