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薛关琢本来不打算告诉他哥的。无非就是被训了两声,没什么好专门打电话去抱怨的。

可没过几天,关玲珑不知道发什么疯,喝多了在村口大喊大叫,说薛峥是个该死的负心汉,还说他儿子是个二椅子,和亲哥哥勾搭上了。

薛关琢赶过去的时候,他妈坐在地上,眼泪鼻涕流了一把,没人上去扶她,只围了一圈在看热闹。

这热闹可太有看头了,没人舍得走。关玲珑被城里的大老板看上又抛弃这事儿,大伙儿都知道,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可她那漂漂亮亮的小儿子,居然是个同性恋,还和亲哥乱了伦,这可炸开锅了。

大家看薛关琢的眼神都很不对劲儿,议论声此起彼伏

“怪不得老看见那高小伙儿来找关家小子呢。”

“我就说关家这小孩儿怎么见人都不说话,原来是真的有毛病。”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太荒唐了,要遭天谴的!”

“听说同性恋都会得那种病的,好脏啊,以后千万躲着点。”

......

薛关琢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把他妈从地上拽起来拖回家了。

给关玲珑倒了杯热水,她不喝,一推,泼了薛关琢一身,一副还要发酒疯的样子。

薛关琢转身又端了杯凉水来,直接照着他妈嘴里灌。洒了一下巴,关玲珑呛了几口,终于有点清醒了。

“你跑到外面丢人现眼地瞎说什么呢,很有意思吗。”

关玲珑一怔,似乎没想到她那平常基本上都骂不还口的儿子,会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讲话。火一下上来了,手一挥把柜子上的鱼缸打落了地。

满池的花花绿绿随着晶莹透亮的玻璃一起被摔碎了,脆弱地在地面上蔓延铺开。

薛关琢蹲下去抢救他的鱼,手被拉了道口子。握着一个大块的玻璃抬头看了他妈一眼。

那玻璃锋利得很,正好被摔成了把刀的形状,配上薛关琢面无表情的注视,关玲珑酒又醒了一半。

她到现在才发觉,她对自己的儿子真的一无所知。她根本就不确定薛关琢下一秒是不是敢扑上来把那尖角插进她脖子里。

关玲珑缩了缩肩膀,有些崩溃地说:“那耳环是我怀你时候他送给我的,丢了。我记不得我去过哪些地方,我怕给埋土里了。”

说着说着又开始胡言乱语,“我打电话给他说,他都不记得了,很不耐烦。我生气,我说他那金贵的大儿子是个畜生,他不听,还骂我。”

关玲珑头发很乱,脸也很脏,像个委屈的小孩一样哭了。

薛关琢没说话,找到他最开始废弃的那个塑料小鱼缸灌了半拉水,把他的鱼捡进去了。

还是死了好几条,现在只剩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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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在呢,不需要你抗。

薛关琢不声不响地收拾了点东西,当天晚上就走了。

这样也好。他想,他本来就对这个小棚屋没有归属感,总算找到借口离开了。

行李特别少,换洗衣服也没带两件。薛关琢背了个运动双肩包就跨出家门了,手上捧着个乌龟盆,盆中间搁了个小金鱼缸。

走到路头的时候,村口唐家的小儿子正坐在院儿里啃西瓜,见着薛关琢就咧嘴笑了,递给他一块又大又红的。

薛关琢走了很久才到灯火通明的闹市区,他寻摸了家旅馆打算住进去。

前台可能是头回见着抱一堆乌龟金鱼的客人,愣了好几秒。

“先生你好,请问有预定吗?”

“没有。”薛关琢见那人老往他怀里看,问,“这是我的宠物,不能带吗?”

“噢,不是,可以的。请问要什么房间,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

薛关琢一愣,他一个整天两点一线的高中生,压根没什么用身份证的机会,就忘了这茬。他似乎没把它收进包里。

“算了,不住了。”薛关琢转身走了。

这时一个一直坐在酒店大厅沙发上的中年男人,连忙跟了上来。

“小帅哥,要不要去我们那儿将就一夜,就在隔壁。”

“我没带身份证。”

“不用身份证,你稍微配合点儿,钱也不要你的,白收留你一晚...两晚三晚也行。”

薛关琢皱起了眉,他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睡的大床。

那人很殷勤地指给薛关琢看,一家门口挂着五光十色大招牌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店。

但一定不是家旅馆。

薛关琢想了想,反应过来了,这叫夜总会。在他的认知里,那可不是个好地方,他连KTV都没去过几次,而且都是他哥带的。

这么一看,薛关琢还真是个乖宝宝。

他抱紧了自己的乌龟盆,说:“不要。”然后斜了那男人一眼,急匆匆地走了。

那人也没追上去。他只是个拉皮条的,又不干人口拐卖。本来看薛关琢抱个鱼缸背个大包,一副憨了吧唧的模样,以为是个好糊弄的漂亮傻子,结果防备心那么重。他嘘了口气,去搜索下个目标了。

薛关琢懒得再走回蟹塘,而且突然下起了雨,他就躲进银行放自动取款机的那个小房间里了。

其实薛关琢不是很怕淋雨,但这雨来得急促又猖狂,太猛了,没一会儿,他头顶的那朵云就坠了一片珠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