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好嘛!”老头切着肉,对老太喊,“给小帅哥拿酒,人家要白的嘞!”

菜都上齐了,酒也到位。薛关琢坐在了红汤那边,摆了双筷子到对面白汤跟前。

白雾飘起冲天,眼睛都被熏红了。菜没吃几口,酒已过三巡。

“这黄牛肉片挺好吃,怎么不来吃?是不是放白锅里涮腥气啊?”薛关琢试了一下,果然味道不咋地,嘟囔道,“那你吃红汤,我跟你换,行吧?”

薛关琢屁股还没来得及离开凳子,眼前一晃,出现了个人影,脸色不好看地道:“放屁,你敢过来这边!小逼崽子。”

薛关琢笑了。对面那个人扒着他的嘴把刚刚那片腥气的黄牛肉给扣出来,骂道:“想死啊你!乱吃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不来,我不这样你还就不现身了?”

“我又不是嫌这口吃的,你自己想想,你哪次找的店好吃?”对面人还是耷着脸。

这人一来,薛关琢浑身的气息都不一样了,一直在笑。“那怎么办呀,那些个高级店,人家能肯我把锅架到外边吃?”

对面人不接茬了,鼻子哼了一声,转话头道:“你这次选的地方还真好,是打算见完我就去快活吗?”

薛关琢没听明白,问:“什么快活?”

“往旁边瞅瞅,拐角那家是个什么店!”

薛关琢依旧乐呵呵的,听话地看了过去,然后笑道:“我不需要剪头发啊。”

“少给我打哈哈,那是理发的地儿吗?”

薛关琢给气笑了。“我说薛潘旸,你讲不讲理?我对发廊妹,感兴趣吗?”

“可不是全是妹。里头那个最高最漂亮的,其实是个发廊弟。”

薛关琢不笑了。“你倒是清楚,你点过他啊。”

薛潘旸忙一叠声地否认,薛关琢质问道:“那你怎么知道!”

“鬼魂儿什么都知道。”

薛关琢生气了,黑下脸,狠拍了下面前那张矮桌。酒杯都被他碰摔了,碟子瓷碗叮铃哐啷地响。

“哎呦,小帅哥,啷个砸东西起了噻?”老头提着块抹布急匆匆地赶过来,“是喝麻了?一个人喝闷酒,也没得人照看起,是容易醉。”

薛关琢闷着声儿道:“不好意思,我会赔的。”

老头走了,冲老太比“嘘”,压着嗓子说:“人家赔的!不要多话啦!”

对面座位空了,薛关琢把筷子伸进红汤锅里搅了五分钟,眼睛又被熏红了。

“哥,别走啊...我好想你。”

扔下两张整票子,薛关琢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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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小傻蛋

薛潘旸是薛关琢的哥哥,他俩一个爸,两个妈。这爸不是个好东西,滥情又渣。

薛潘旸之前说过:“我爸是个混蛋。”

薛关琢说:“我妈也是。”

薛潘旸回说:“我妈也是。”

薛关琢不同意。“你妈可不是,她对你那么好,对我也不错。”

薛潘旸笑笑,没说话。

薛家早就下海了。薛峥,也就是他俩的父亲,当年娶了个生意伙伴的女儿当老婆。没过两年生了个小子,他老婆姓潘,所以给儿子取名叫薛潘旸。

把老婆姓带进孩子名里,本显得挺深情的,好像很爱很在乎老婆的感觉。就是一年后,薛峥又带了个孩子回来,比薛潘旸小一岁,叫薛关琢。

薛潘旸稍微长大点以后,才偶然从母亲那里得知,原来爸爸在外面养的那个小三姓关。

潘婕说,她觉得很恶心,她觉得自己儿子的名儿太讽刺了。她质问薛峥,是不是外边还有十个情人,一年带回来一个孩子,分别叫薛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薛潘旸当时刚知道什么是百家姓,听见妈妈这样念着,觉得可有意思了,蹲在门缝旁笑出了声。

薛关琢当时更小一点,他好像本来就开窍得晚,说白了就是蠢,看见哥哥笑,自己也咧了嘴。

薛潘旸知道薛关琢现在还是个小傻蛋,男孩顽劣的性子没压住,给了他一敲头。薛关琢还给他一大哭。

薛峥和潘婕闻声赶来,薛峥拎走了小的,潘婕抱走了大的,互相瞥了一眼。

薛关琢小是小,傻是傻,但却还会记仇,以后就不爱当哥哥跟屁虫了。

兄弟两个不算亲密也不算疏远地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直到薛关琢初中毕业那天,他消失了十几年的妈找来了,说要带走他。

薛峥被关玲珑纠缠了很久,最终放走了薛关琢。薛关琢回家收拾了行李就走,没什么屁话。薛潘旸的反应都比薛关琢要大,好几天没回家吃饭,好几天没正眼看薛峥。

关玲珑是个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涵养的乡下女人,除了长得漂亮,简直一无是处。所以薛峥当初才会把儿子带回家养。薛关琢才十五岁,又把他送还给亲妈了,这要是给教坏了,先头那么多年不是前功尽弃?

薛峥真是个老畜生!他的大儿子如是想。

薛潘旸知道,他爸公司最近资金链崩了,得靠他妈娘家的钱来过度。这节骨眼儿上,私生子的外房妈找上门来,潘婕能高兴搭理他吗?

薛峥趁着事儿还没有闹开,赶紧同意了关玲珑的要求。关玲珑也懵了,她本意不是真想要回那儿子,只是借口多缠缠薛峥罢了。

反正,阴错阳差的,关玲珑带着薛关琢回乡下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