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外表年龄差不多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梳着马尾辫，戴着玫红色蝴蝶结。长相圆润可爱，眉眼间跟老蛟头人形还真有点像。

我没想到妖会这么复古，竟然还会把照片放皮夹子里。

“女儿叫萱萱，长得可爱吧？是不是有点像我？”老蛟头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很是骄傲。

他又从皮夹里面摸出另外一张照片，边角有被折过的痕迹，一看就有年头了。

上面是个穿着浅粉色针织衫的女子，长相并没有很出众但眉眼温柔可亲，笑容灿烂。她旁边站着老蛟头，似乎有点紧张。

“这是她妈妈，也就是我老婆，她已经走了。”

我花了几秒钟才理解这个“走了”是什么意思，老蛟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对一人类女子一见钟情，明明知道她寿命有限还是忍不住啊！”

我轻呼一声：“那她知不知道你……”

“嗯，她知道，她接受了我的所有。我们彼此相爱，只可惜她生下女儿没多久就永远地离开了我。”

“啊，那萱萱是真的只有这么大？”

“对，她真的还在上小学，我也维持着人间的各种活动。毕竟我没想好怎么跟她解释。我所求之事就是救救萱萱，我可以奉上所有宝贝！”

灵泽无动于衷，细嚼慢咽地吃饭，跟他平常生吞肉时的风格大相径庭。而老蛟头没有任何不耐烦，甚至倒了杯酒递到他跟前。

“我当年落了毛病，是会在血亲之间传承的诅咒。本以为自己光杆一个，大不了搭上自己的命还能有啥？所以当初虽然知道有咒也根本没研究具体是什么。现在萱萱已经开始显露迹象，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第318章 鬼主的诅咒

我盯着那两张照片，目光停留在萱萱可爱稚嫩的笑容上，心一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到底是什么样的诅咒？”

“我早年间起过邪心，想走歪路化龙飞升。那时候结识了五瘟鬼主。他本身邪性得很，做事风格过于残暴。我忍受不了就与他分道扬镳。结果他给我下了咒。起初我没太在意，后来才发觉竟然会在血缘后代当中延续下去！”

他停顿了下，眯着眼似乎在回忆，片刻又感伤得摇头：“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跟阿江……现在说这已经太晚了！只能求灵先生救我女儿萱萱一命！”

说实话，我有那么点同情，这孩子真得挺小，要是眼睁睁看着出事确实有点不忍心。可灵泽之前从未拒绝过，这次应该是有很大问题。如果我替老蛟头说话，灵泽最后大概率会同意，可我不想勉强他。

如何是好呢？

我又想起来刚才的问题老蛟头还没回答，于是重复了一遍：“那你说说这咒到底咋回事？”

老蛟头沉默不语，将皮夹子先收了起来。他重新坐下，端过酒猛喝了一口，似乎是在壮胆。

“这个咒会令我的爱人逐渐成为疫鬼。它会在血缘后代中传递，他们也将面对这个问题。”

“啊，那你还爱上你太太？你还接近她！这不是害她吗？”我怒道。

老蛟头抱着头很是痛苦：“我是跟阿江成亲之后才发现的，已经晚了！都晚了！阿江开始安慰我说不一定会这样，就算是也会有办法的。可她苦苦支撑十多年还是……”

我还是很气愤：“这十多年你都在做什么？”

“我竭尽所能寻找办法，我也是那时候认识了花老弟，也从他那打听过，但什么有用都没有。”

花信风点点头：“这个我作证，当时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事，帮你搜寻一圈后没任何结果。”

“我是多么想倒转时间，回到认识阿江之前，那我一定会远离她。可她的生命太短暂太脆弱，十多年……我还有好多地方没有搜寻到，她就已经撒手人寰。”

我的怒意消减下去，长长叹了一声：“既然如此，你也别想了，既然她愿意跟着你那肯定是真的爱你。不过你是想让我们把萱萱的咒解开？”

“萱萱有我一半血统，以后是半妖。寿命比普通人长得多，这么漫长的岁月里她总不能不谈恋爱吧？总有一天会找到喜欢的人吧？难道到时候我再眼睁睁看着她经受我的痛苦？”

老蛟头看起来比最初时显出几分老态：“她要是断情绝爱自然好，可如果她想爱……我不能剥脱她这个权利！”

看得出来，他还是个比较称职的父亲，心心念念想着孩子。

我看了灵泽一眼，而他正好也看过来，启唇说道：“你想我接受吗？”

“我不勉强你，一切看你的判断。这事我是觉得挺难过，但我了解你，你要是拒绝那一定是真的不可以。”

灵泽轻轻笑起来，低声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倒是花信风有点受不了：“你俩能不能不要总是撒狗粮？吃撑了！”

灵泽瞪他一眼，然后看向老蛟头：“那五瘟鬼主为何要害你？”

“他的很多做法我都不认同，阻挠得多了他就对我记恨上了，等我要彻底脱离时，他假惺惺地办了场宴席，就在席上对我动了手脚。而我压根不知道。”

“把你手伸出来。”

老蛟头照做，伸出左手。

灵泽指尖捏着张符纸，轻轻一甩就飞到老蛟头胳膊上。纸上的墨纹刹那间发红，闪烁过两道白光后颤动起来。

老蛟头顿时瞪着眼张大嘴，额头直冒汗。

一缕缕白烟从他头顶缓缓蒸腾出去，弥散在空中。符纸慢慢消散，直至最后完全看不到。

老蛟头整个虚脱了一般，颤抖着趴在桌上，白烟也没了，只是他仍然大汗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你没事吧？”我有点担心，萱萱肯定还等着自己父亲回家呢。

老蛟头缓慢地摆摆手，慢腾腾拿起酒杯滋滋喝了几口。明显感觉他眼睛神采恢复了一些，只是脸色仍然很难看，灰暗得很。

“你倒是没有说谎。”灵泽幽幽开口：“既然你曾经动过邪心，我必然要查查你的真意。为了弥补我刚才的粗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件事我接了。”

老蛟头压根顾不上虚弱，转身凑过去一把抓住灵泽的手：“你说真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现在就走。”

“我信，我信！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接了这档子事，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