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气啊还是该笑,只好认真地想了想:“火锅吧,想吃啥涮啥,也不必费心。”

“姑奶奶不必客气,您客气就是要我的命!”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实在没有谦让的理由,反正也不是我掏钱,于是报了一大堆菜谱。元庐还真一一记下来,之后招手让山伥鬼去置办。

这群可怜家伙刚才吓得要死,现在见暂时没有性命危险就又活动起来,听从元庐的差遣。我看出来他们大部分都麻木顺从,没有太多主见,所以才能被骗到这里差点就成了“燃料”。

但群体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例外的,英就是个特殊存在,他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会求救,还会在各种经历中成长。

魁最终没有死,杀他实在脏手。他被元庐关在这院中的小木屋里,身上用玄铁锁链穿透束缚住,而他不断用头撞着墙壁。

“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我错了……”

他的痛苦呢喃随着砰砰砰的撞墙声弥散。

元庐保证,这木屋经过特殊结界保护,除非天塌地陷不然绝不会崩散,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也出不来。

药房院内的阵法被灵泽他们毁掉了,放置在山神宅内的石头堆也被全部铲除。元庐非常仔细,恨不得把九莲山从头到尾翻一遍。

那天的宴会很热闹,原定前来的都是附近的精怪,元庐偷偷跟我们说,他现在才明白为何魁要办宴会请这么多妖,这是怕吸收地气之后不好消化,拿他们来炼制转换丹药。

我暗暗惊讶,这魁当初跟着灵泽真的学了不少,幸好他骄傲自大最终失败。要是个算无遗策,沉稳老练的性子,真说不好会搞出什么大麻烦来。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这些精怪按照人类书法就是周边的土财主,暴发户。他们是被“祝由仙师”的名头吸引来的,虽然魁是假的,但灵泽是真,于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我走到长廊上透透气,望着柔和的夜色下花团锦簇,阵阵花香萦绕鼻间。

正当我欣赏之际,忽然感受到一股阴冷凝重的视线窥探过来。

第234章 天降仇家

这一瞬间的感受就好像被藏在阴影里的野兽盯住,不,不是野兽,是爬行动物那种阴冷潮湿的眼神。

我顿时难受起来,浑身鸡皮疙瘩起来,迅速四下张望。

最初我什么都没发现,周围安静甚至美好,长廊旁边的栏杆下是铺着的石子路,雪白整洁。两旁是杜鹃花跟野菊花丛,或红或紫的花朵在月色下静谧无声。

这里没有灯,只有长廊内房屋里透出来泛黄的柔光。

山神宅里的气候比外面更和风细雨,所以原本凉嗖嗖的山风到了这里也变得和煦柔顺。

这应该是让人感到宁静愉悦的夜晚,尤其我刚刚吃了美味的火锅,临出来前我借白姐姐的化妆镜看了一下,我脸颊泛红,像是晚霞的桃云,吃得开心时我就会这样。

所以无论如何我不会在这种时候脑补可怕的画面或者幻想被什么怪物盯梢,这肯定是真实发生的。

我立即紧张起来,因为不确定在何处,担心转身离开会被偷袭,所以继续四下搜寻。另外我也不想遇见点情况就跑,最起码我得知道是什么才行。

眼前宁静美好的夜色成了伪装,暗藏邪恶。

窥视的感觉一直没有消退,我知道那东西还在,我手探到口袋里,攥紧符纸悄悄摸出来。

这是张照明符。

我预备手机没电时,可以拿它照亮。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我迅速向着前方抛出,口中快速念咒。

符纸在空中颤动,随后亮起来,仿佛一个小电灯泡发射白光。

这片区域被照得清清楚楚,我突然看到在高大的杜鹃花丛后面站着个人形身影,外表分辨不出男女,因为光芒很快就熄灭了。

这种符纸应该拿在手上或者别的工具上,缓慢释放光亮。而我现在是一次性激发最大亮度,照得远却只能维持几秒。

人眼没办法那么快捕捉并记住角落一隅的场景,我只能看到那人形有双绿眼,反射着幽深的光。

它直勾勾盯着我。

我心揪紧,头皮发麻,光芒消失后黑暗更黑,我眼前闪现出什么怪物猛扑过来的幻觉,不由一哆嗦。

“木樨!”

灵泽的声音响起,像是驱散黑夜的阳光。

我悬起来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这种感受很难形容,就好像凄风苦雨在海上漂泊突然遇见陆地。

紧接着结实温暖的怀抱从背后搂住我,彻底驱散了刚才的恐惧感。灵泽抬手摸我的额头,嘴里念起晦涩难懂的词句,像是咒语。

我本来想开玩笑说这是什么新式情话吗?但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整个人都很僵。难道是刚才吓得?不至于这么逊吧?也是经历过不少风浪的啊!

“你是被摄了魂,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灵泽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越来越远,眼前的场景也像是起了雾,模模糊糊。

我越来越困,思绪飘散,终于一头扎进这温暖的迷雾中沉睡……

等我再醒过来时,头顶的木质天花板纹路很是古老,空气中有梅花的香气。不是普通的味道,是灵泽身上那种淡淡的气息。

我稍稍侧头就看到灵泽正在对面桌前坐着,他面朝我这边,低着头用磨钵捣药。

长长的黑发垂搭在他肩头,弯出优美的弧度。俊美的面容沐浴在淡光当中,眉目如画。而在他肩头趴着个拳头大的鬼娃娃,大脑袋缠绕好几圈绷带,全黑的眼睛硕大,弯钩似的细嘴几乎要咧到眼角。

是鬼金童,帮灵泽给药材换命的小家伙。

它先发现我醒了,眨巴着大得离奇的眼睛看了看我,然后伸出指头轻轻戳了戳灵泽的脸颊。

灵泽怔了下,抬头望过来,随即展露笑容:“木樨你醒啦?”

他起身走过来,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神色稍有舒缓:“还好,烧得不重。”

“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