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1)

这个问题,李名秋自己也觉得无解,他叹道:“她对我挺好的。”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就是因为张玲对他挺好的。在整个幼年,他好像一直特别不顺,不幸,内心时常有种孤独寂寞,水元填补了他的孤独寂寞,可是对于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子来说,这种形式的填补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一个同龄人,一个能彼此理解,心灵相通的人,张玲漂亮,温柔,对他好,爱他,他便同她恋爱了。

恋爱到后来,自然就结婚了,在结婚之前,水元的那个吻,让他有点察觉内心的动摇。但是他那时已经和张玲明确了关系,也就没有在意。

水元道:“你总是变来变去的。”

李名秋脸色苍白的笑:“不是我变来变去,谁会把跟一个小孩子的话当真呢,你那会多小啊,还没桌子高。”

水元反驳道:“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已经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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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名秋道:“跟我比还是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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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元道:“那要是我早出生十年,咱们是不是就会结婚了?”

李名秋道:“这怎么说的清楚,也许还是各有各的生活,多正常。”

水元也就没再说了。

李名秋有时候会想到死,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灵魂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肉体腐烂成泥。而他要彻底离开,彻底消失了,沉入无边无际的虚无和永无止境的黑暗。而他将永远,真正的失去。所爱的,爱过的,在意的,牵挂的,不舍的,灵魂一无所有。这种恐惧让他一度精神有些发慌,整夜整夜的失眠,抑郁,他从来没有如此深切的感受到死亡的可怕。

一场大的暴雨酣畅淋漓的降下,干旱已久的大地,在雨后蒸腾起妖娆的水汽,李名秋蹲在广播室外头抽烟,脚上穿着一双塑料胶鞋,鞋子上,腿上全是脏污的泥点子。

在他的对面,主任孙海民穿着发黄的白衬衫,皮带系着灰裤子,也在抽烟。一边抽一边跟他说:“公社决定让你过几天去农田基地啊,你看你没有意见吧?这也是为了让你更好的锻炼,给你改造的机会。”

李名秋听着对方说,头也不抬。他对眼前这个人实在是连敷衍的心情也没有,他确实也懒得敷衍这些人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顶多也不过是当牛做马。摆明了是迫害,却要他装出一副誓死效忠,坚定服从组织安排的模样,他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李名秋闷着头只管抽烟,等把一根烟抽完,才扔了烟头,站起身道:“好的,我知道了。”

孙海民面有喜色,平常李名秋对他没有好脸色,他跟李名秋也总是一脸严肃,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却总是没话找话,东拉西扯。

“不过你要是不愿意去,我也可以帮你说个话,你不是前一阵刚受了伤嘛,提交个申请,说身体受了伤不能去,我想办法给你批了,你不就不用去了嘛,还可以挂个病号,在家休养一阵,你看这成不成?”

李名秋听对方绕来绕去,先是说要让他去基地,又说给他批病假,也不知道到底想要说什么。他感觉到对方大概是另有话要说,也就只是听着,面上除了点头之外没有什么反应。孙海民本来希望他听到这个话之后马上高兴的过来跟自己攀交情,因为换做正常人,有点眼色,都会这样的,然而李名秋始终是不冷不淡,他只能开口笑:“这个,李元是你妹妹吧,我就是有一件事,我想追求她,跟她谈恋爱,不过我觉得这个应该得到她家里的支持。”

李名秋皱了眉,胸中涌起一阵厌恶。本来这个孙海民再惹人厌,不是天天见,他也只是隔几天才恶心一次,不至于反胃的太严重,然而听到他说水元,李名秋就顿时感觉妹妹被玷污了似的,十分厌恶。

孙海民道:“我知道,我年纪是比她大了一些,先前也结过一次婚。不过说老实话,一般的姑娘,我还真看不上,这些年给我介绍对象的多了,见的姑娘也有十几个,不过我都没成。不是对方不答应,实际上,她们都非常热情的想跟我交往。”他颇为得意的说:“你知道那个汪红吗,就是乡上当中学老师的那个,她原来就想跟我结婚,人长的也美,工作也好,可是我还是没答应。以我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呢,可是自从你嫂子去世,这些年我一直一个人过,再也没碰到一个能动心的女人,直到认识你家妹子,我还是希望你能支持啊。”

李名秋被这一番虚伪卖弄的话搞的很替对方尴尬。孙海民道:“要是你能支持我们,我想我和她的恋爱关系会顺利很多,我听说你虽然不是李元的亲哥哥,不过她从小是被你养大的,很听你的话,你们很有感情。要是我跟她能结婚,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也能帮助一下,你说是不是。”

李名秋对这个人厌恶到连敷衍都不想敷衍,礼貌而淡漠的轻声说道:“不用这么说,婚姻的事情,我一直的想法是由她自己做主。其实我之前已经听说了一些你在追求她,不过这件事,我已经问过她了,她表示过她不愿意。实在对不住。”

孙海民脸色有些难看。

水元知道那个孙海民跟李名秋提,想要追求她,感到又羞囧又尴尬。不过李名秋自作主张的替她拒绝了这人,当着她的面,问也没问过她这事,提也不曾提,她又感到安心了一些,她确实讨厌这个人。这个孙海民最近老是纠缠她,一大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小青年,水元实在是恶心的很了,可是这人现在在公社里很得势,她不敢得罪,怕因为自己,又连累李名秋。

李名秋被派到农田基地去干活,挑大粪。他瘦了,黑了,手上被晒的脱了皮,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玉米叶子割的脸上全是细细的小口,又疼又痒,又被汗水渍着。水元怀着一种仇恨的心态憎恨着那个孙海民,每到中午的时候,她去给李名秋送饭,一边从壶里倒出热水,沾湿手绢,替他擦脸上的汗,一边诅咒说:“这个混蛋王八蛋不得好死,他就是故意针对你的,竟然这样折腾人,一定是他妈死了。他是什么人啊,他很了不起吗,凭什么他让人干什么人家就干什么。”

李名秋道:“算了,咱们也没办法,别人拿个旗子来压你,你能怎么办,你没旗子只能低头。”

水元看了旁边没人,悄悄在他耳朵边道:“那我们不在这呆了,你不在公社干,咱们在大队找个事。”

李名秋毫无兴趣,木然的吃着馒头就菜,头也不抬:“哪里都一样,队上就不插红旗,不搞运动了吗。”

水元皱着眉,坐在他旁边,手放在膝盖上,忧愁的看着他吃饭。孙海民远远瞧见她,喜上眉梢,心里便骚动的不能自已。但是他不敢上前去,生怕一过去,把她吓跑了。他像守兔子似的,悄悄在草地上趴下了,只露了个头在外,偷看她。

水元看了一会李名秋吃饭,也想不到主意,便跟李名秋说:“你先吃,我去尿尿,回来给你收碗,你慢慢吃不用急啊,多吃一会,不然吃完了又要去干活。”李名秋嗯了一声,她便顺着玉米地往前走。

孙海民看她拨开野草,穿过地头,一直往草深没人的地方走,那架势是要去解手。他一阵血涌,脑子里出现了淫秽的念头。他很冷静的,悄悄的转身去,急急忙忙的飞奔起来,下到河沟,踩着石头要跟她比赛。水元在坡上走,孙海民在沟里走,但是方向都一致,孙海民抬头往上看,能隐约看到她的人影。动作太急,他一跟头摔在石头上,痛的站不起来,挪着一条腿仍然坚强的往前跑,气喘如牛。

玉米地旁边是长满了野草白蒿的草地,一片野迹,清风吹过来透心凉。她瞅了瞅草很深,四下无人,便小心的脱了裤子蹲下。

她是有点紧张的,在外面解手,生怕有人来,因此像个猫头鹰似的蹲在那,眼睛注意着左右动静。总算解决了,她提了裤子要站起来,背后突然有一双手抱住了她。

她吓的鬼叫起来。孙海民把她按在地上,捂着她的嘴笑道:“别喊,把人喊过来了,丢脸的是你自己。”

孙海民手在她身上乱摸,水元挣扎的乱叫起来。孙海民一面捂着她嘴不许她出声,一面对她进行劝诱:“你不是想找个工作吗,你要是嫁给了我,我可以给你安排工作,肯定是单位里,又有钱又轻松。还可以帮你哥哥,给他换个轻松的事,你反正也要嫁人,答应我算了。”

水元给他捂的喘不过气来,脸都开始鼓胀,血液开始涨到脸上,脸发红,眼睛发红。孙海民怕把她捂死了,说:“你不要叫我就放开你,听到了吗,你答应了就点个头。”

水元连忙点了个头,孙海民放开她嘴。她深吸了一口气,放开嗓子大叫起来:“来人啊!哥!哥!”

孙海民急忙又捂住她嘴。

他心想的是生米煮成熟饭,不怕她不答应,因此也是卯了胆子。女人总感觉是没多大劲儿的,要办了她不是轻轻松松的小菜一碟。哪知道这女人打起架来也是够凶的,一双爪子像猫爪子似的抓的他脸上全是血,他根本就没法下手。

李名秋独坐着,吃着馒头,听到隐隐约约有声音,感觉不对,便站了起来,顺着水元的方向去找她。越近,声音听的越清晰了。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冲上去,弯腰,拉开孙海民,照着对方的头给了一棍子。孙海民面红耳赤,推了他一把,叫道:“我跟你妹妹谈恋爱,你管什么闲事啊?!我一没老婆,怎么就不能追求她了?”

李名秋看对方裤子都没拉上,伸脚踹了一脚,丢了木棍,冲上去将孙海民按在地上揍。两人厮打起来,水元急急忙忙整理好衣服,看他要打不过,跟上去帮他,李名秋把孙海民给按着,她用个木棍照着对方身上猛打,专挑疼的地方下手。

“孙海民好像下个月准备在大会上批斗你,你知道不?”李名秋在养猪场外面脏污的水泥台子上,把一条开膛破肚的肥猪大卸八块,好朋友玉林过来告诉他:“他昨晚上召公社内部所有人开会,就是没有叫你,而且一直在批判你。你是不是哪得罪他了啊,怎么他老是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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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名秋仿佛不在意,大开大合的分着猪肉,口气无所谓道:“这种人,得罪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玉林道:“可是他现在正得上面的信任,他要整你,你怎么办啊?我看他说挺严重的,要是他再给你扣个什么帽子,可有你受的了。”

李名秋是没说话。

坝子上有好几个师傅在杀猪,放血的放血,烫毛的烫毛,开膛膛的开膛。到处是猪叫声还有猪屎的臭味,李名秋分完一只猪的肉,丢进框子里,拿一条油腻腻的脏帕子擦了擦手,跟玉林蹲在花台边,一边抽烟,一边望着对面的老师傅给猪开膛。斩了头,刮了毛的猪,滚水里面烫过,猪肚子鼓胀的圆滚滚的,颜色惨白,猪头断口处翻着血和白花花的肥肉。没头的猪用两只铁猴子倒吊在树上,下面接着一只水桶,一大块油布,孙师傅是公社最高的杀猪匠,老头子围着皮围裙,戴着袖套,拿着一把尖刀,从上到下,非常顺利的把猪肚子破开,肠子内脏便哗的一下出来。肠子是黑的,因为有猪粪,肝是红润润的,肺有点发白,遍布血网血丝,结构呈泡状。老师傅开始把内脏摘下来,几个帮忙的人把猪大肠拿去灌洗。

这种画面给人很刺激,李名秋第一次见的时候感觉很受震撼,但是现在已经习惯了。他现在还学会了杀猪,放血,割头开膛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