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张玲惊讶道:“我最近都要上班啊。”

李名秋道:“要不我过几天来找你。”

张玲笑道:“好呀。你能不能顺便帮我带一点你们那的花椒油,多带两瓶,好久没吃了,可以拿来凉拌菜。”

李名秋道:“好,还要别的吗?”

张玲思考了一下,说:“你去舅舅家拔两个萝卜,他们家的萝卜大,好吃,不要你种的那个,你种的那个不好。”

李名秋笑着答应了,放下电话,独自又在那里沉思,别人叫他都没听到。水元在外面等的都急了,让人叫了他好几遍,才看到他从里面出来,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对了。她关切道:“你怎么了呀?不高兴啊,出了什么事了啊?”

李名秋笑道:“没什么。”

水元高兴的一把抱住他胳膊:“你晚上给我煮面条好不好,你不是说你这边煮的面条很好吃吗?我早就想吃了。”

李名秋点头:“想吃就给你煮。”

回到屋里,李名秋去门前地里弄了一把菠菜洗了,点火煮面条,因为水元要吃,又拿了两个鸡蛋准备打上。他做饭,水元坐到了他床上,拿起了他枕头下的书。是一本俄国小说,中间有一页被叠上了,应该是李名秋看到这一页所以折上的。李名秋还会看小说吗?她有些好奇,便打开来翻看。小说的名字叫做静静的顿河,书很厚,封面很旧。

李名秋煮好了面,给她端过来,见她在看自己的书,也没有说什么,让她先吃饭。水元哦哦答应着,坐到桌前,跟他一起吃面条,吃面的时候也不肯放下书,一边吃一边看,连面都忘了。

李名秋自有心事,也不管他。吃完了饭,上床睡觉,他睡他的,水元藏在被我里,打着台灯看。李名秋催促她:“早点睡觉了,别把眼睛熬坏了。”

水元直答应着:“哦哦。”

李名秋心思没在她身上,过了几天,他便找机会去了一趟县里。

李名秋去了一趟家里,把花椒油和萝卜放下,看望了一下张佩林,说了会话,才去单位里找张玲。张玲正在办公室里算账,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的,看到李名秋来,笑着说:“你坐呀。”

李名秋坐下,看她算账,张玲右手拨算盘,左手过来握住他手:“你手怎么这么凉啊,是不是穿的太少了。”

李名秋道:“可能是刚进来吧。”百度云搜索,搜小说就是方便

张玲道:“水元回来了吗?”

李名秋道:“前几天刚回来。”

张玲道:“我这几天忙死了,昨天把你那件毛衣收阵了,你回去试试。”她挺高兴了,手往他领子里摸他脖子,因为脖子热乎乎的:“给我捂捂手。”

李名秋冷的缩了缩,笑,把她手拿出来,夹在大腿间,说:“这里捂。”张玲便嗤嗤的笑了起来。李名秋听她笑,感觉这一切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看不出来有哪里不对的,他也只是随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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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张玲给他试了毛衣,挺合身的,便给他装起来。晚饭,李名秋下厨,烧了个酸菜鱼,滴了几滴花椒油,非常香,张玲在背后笑看他做饭。

可能是因为白天那个小玩笑有点撩拨了,以往的时候,晚上两人上了床,说一会话,便各自睡了。这天晚上,张玲却亲亲密密的搂了他,手抚摸着他腰,嘴唇试试探探的来亲吻他。李名秋已经想不起有多久没有跟她做过这种事了,原因呢?他没有勇气主动,张玲也不主动,于是两人都像没事人似的,时间一久成了默契,更加不好打破了。其实他知道,夫妻这样是不正常的,哪怕他和张玲表面上再恩爱,这样也是不正常的,可是还是只能假装于事,安慰自己毕竟也不是新婚了,这样很寻常。

别的夫妻是怎么样的呢?他有时候有点好奇,可是也无从得知。

李名秋启了齿回应她,吻了一会,他下身便起了反应,那根东西从短裤里探出来。李名秋感觉到了,有些茫然不知何措,他知道他此时应该主动了,翻身去搂住她,吻她,可是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压迫着他,让他无法行动。他寻找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杨海霞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跟她丈夫走的太近了,有些不高兴。”

他把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道:“我是相信你,可是别人会不高兴,各种闲言碎语的。”

张玲不言语,抚摸他的手也停住了。她始终不说话,李名秋翻身去吻她,张玲突然生气了,一把将他推开,她坐起来,拉开电灯,脸气的发白。

李名秋要劝她,张玲冷笑着看他,努力压低着声音:“我跟他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现在拿来说。什么叫我跟她丈夫走的太近,不就是他帮了我几次吗,就是爸爸看病那几次,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的还有什么,真是笑死人了,她自己的男人自己管不好,还怪我头上。”

李名秋见她发了脾气,连忙安慰她,但是仿佛没什么用,张玲翻过身睡了,没有再理会他,第二天也没有好脸色,李名秋只得保持了沉默。

她沉浸在小说故事里,没有注意到李名秋的情绪。正好李名秋心情低沉,也不想搭理她,怕她问来问去,他早出晚归的工作,过了几天,张玲跟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说起了家中的事,问水元怎么样,问他工作怎么样。李名秋知道她这个电话只是想确认自己有没有生气,也就笑微微的跟她聊:“没事……”

李名秋不想探究太多的东西,也不想跟张玲闹矛盾,然而到底还是心事重重。他心事重重的回了宿舍,发现水元也心事重重,水元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李名秋脱了外套,点火煮饭,水元慢吞吞的挪过来,仿佛有话要说。

李名秋看她怪怪的,一边下面条,一边道:“干什么,有话就说。”

水元别别扭扭的,在他旁边磨磨蹭蹭,手抓抓脑袋,摸摸耳朵,道:“那个,我把你的书看了,我看完了。”

李名秋道:“放那吧。”

水元扭扭捏捏的,站在他背后,不大自在的说道:“你哪弄来的这种书呀,要是在我们学校里,被人看见了,要去告你的,肯定要挨批斗的。”

李名秋是懂她的意思的。当初在北京,这本书就给他招了麻烦,本来那书已经弄丢了,上次去图书馆找资料,意外在尘封的旧书架看到,封皮都坏了,好像也没人知道,他想起自己当初还没有看到结局,就忍不住弄了回来。

李名秋道:“我没看完,收起来吧。”

水元道:“那我给你拿回家放着啊,要是放在这里被人看到了不好的。”

李名秋屋子里平常是不会有人来的,不过他还是答应道:“你拿回家去吧,我最近忙,也没工夫看。”

水元道:“那我拿去了。”

水元心里藏了根刺,好像窥探到了李名秋心里的秘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一本书,男女主人公的悲剧命运让人同情,尽管她知道这本书所描述的内容有些“大逆不道”,主人公竟然不是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而是一再的背叛革命,加入反革命,疯狂的反对布尔什维克。文中还有很多对布尔什维克红军“抹黑”的内容,让她十分震惊。

葛利高里不但是个反革命,而且还一而再的背叛他的妻子,爱他的情人。他的妻子很爱他,因为他跟情人私奔,伤心的两次自杀,最后送了命。可是水元又挺同情他的,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人物,有两段话让她印象深刻,一段是葛利高里第一次和阿克西妮娅私奔前,跟他的妻子娜塔尼亚说:“你简直象一个陌生人……你就象这个月亮一样:既不冷又不热。我不爱你……”一段是他回道自己的经历,说:“我从1917年起走的就是一条弯路,我象醉汉一样摇摇晃晃……从白军里逃了出来,但是也没有靠拢红军,我就象冰窟里的粪球一样漂来漂去……我怀着很大的热情为苏维埃政权服务,可是后来这一切都变了样子……在白军的司令部里,我是一个陌生的人,他们始终对我怀疑……可是后来在红军里也是这种样子。”

女主人公阿克西妮娅是个很可怜的女人,她被亲生父亲强奸,嫁人之后被丈夫虐待。葛利高里的爱让她感觉到了生命的快乐,毅然决然爱上了他,不顾别人说闲话,不顾丈夫打骂,坚定的同他私奔。可是葛利高里参军之后,她失去了女儿,寂寞痛苦,又和另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葛利高里愤怒之下抛弃了她,又回到了妻子身边。水元想着觉得怪怪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同情一个“坏人”,反革命,还有不甘寂寞的放荡女人,她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她心里怀疑着:李名秋也看这种书?他也同情反革命,喜欢这种主人公?葛利高里又背叛妻子,又放纵,阿克西妮娅跟葛利高里私奔,又背叛他出轨。李名秋竟然也觉得他们是可以理解,值得同情的吗?

水元平常接触的都是三红一创,青山保林之类的,红日,红岩,红旗谱,青春之歌,保卫延安,林海雪原,还有什么暴风骤雨,铁道游击队,那类东西,从来没有看过这类型的小说,受到的刺激无疑是非常巨大的,以至于好多天,看到李名秋她都感觉心里怪怪的。

年底的时候,水元跟李名秋回到了林江村,准备过年。以往的时候李名秋是要去县城家里过年的,今年却意外的没去,水元对他和张玲的事心知肚明。她什么都知道,张玲跟谁谁谁的事,李名秋跟她闹气的事,她全都知道,可是她假装不知道。他们吵架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她事不关己,随他们怎么吵,反正他们越吵,她和李名秋越亲。

她快快乐乐的挽着李名秋的胳膊,说笑的高兴的时候,把头歪到他肩膀上去。而李名秋有时候会伸手摸一下她脑袋,她就谄媚的,讨好的把脸蛋往他手底下凑,用鼻子顶他的手心。李名秋感觉她痴缠自己的动作有点太过暧昧,本意是想推她,不要让她挨太近,然而碰到她的鼻子,又有点心动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