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结束后,距离中秋还有十四日。
那天抢人,在外面闹的太大,秃头汉去告了官府。衙役来喜乐宴后,接走了严大娘。云烬雪跟着她一起回家,发现两人并没有结婚契,严大娘是他当年花钱买来的媳妇。
揪住这一点不放,砸钱闹去官府。几番纠缠之下,终于换的严大娘完全自由身,并且还将烤货店分给了她。秃头汉拽着裤腿在衙门哭天喊娘,被打破头丢了出去。
云烬雪担心他之后还要纠缠,给了他一两银子。这是他当年买下严大娘的钱,如今用来赔还给他,再合适不过。
这天后,距离中秋还有十二日。
严大娘的事传的风风火火,有其他女人也顺着摸到喜乐宴,想在这里找活计,躲避家庭的控制。
云烬雪留下一些,又想办法安置其他人。鸳鸯帐暖肯定不合适,那么目标便放在之前王二住过的那家客栈,那是颠红堂的产业,也许可以稍微说一说。
没想到,找过去后。店老板相当客气的收下所有人,平均安置在明台其他产业,客栈,酒楼,瓷器店等等。
云烬雪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好说话,店老板说:因为堂主交代过,这里的一切都对云老板例外,您的任何命令我们都会执行。
夕阳西下,云烬雪站在喜乐宴前,看着夜幕降临,星子逐渐明亮,世界安静下来,大街空空荡荡。
小花打着哈欠要关门,云烬雪应了声,转身往屋里去。
这天,距离中秋还有七日。
发了请帖给其他地方的朋友,邀请一起来过中秋。归星第一个回了信,表示会很快过来,果然在过节前两日赶到,带了很多礼品。见到师姐第一反应还是要把脉,见养的很好才松眉头,聊起近况。
叶欣合将爹娘接过来在明台玩了几天,老两口隐居惯了,差点在人堆里晕过去,蹲在屋里不愿意出来。后面被奇巧挖出带去大延林玩耍,两人立刻生龙活虎,爬树下河飞檐走壁无所不能。
所有人都聚集在喜乐宴时,到了中秋节前夜。江炎玉没回来,但由她造成的奇景已经传到了明台。
分明还是夏季,但梵河上结了厚厚一层冰,让两方战船都不能挪动,已经困住十多天了,还不知道要僵持多久。
舒易忠向来淡定,此刻却激动的脸颊发红,攥着玉珠叹道:“她是真厉害!”
云烬雪靠在床沿,看着外头的夜色,喃喃道:“她会不会回来过中秋呢?”
一夜过后,曙光落在梵河的冰面上时,破碎金光粼粼闪动。一句高喊破开雾气,从遥远处传来:“我们走回家,过中秋!这破仗不打了!”
江炎玉从剧烈头疼中苏醒,痛感倏然褪去,让她以为那只是错觉。
站在茫茫冰原上,雾气深重,哪里都是耀眼的白金。江炎玉抬头看太阳,朦朦胧胧,仿佛在跳跃。
又是一声悠远呼喊:“不打了!回家团圆!”
彻底从迷蒙中醒过来,江炎玉拿上天灾飞身而起,站在高处往下望去,发现战船上的人正在陆续下船,背好粮食,打算从冰面上走回家。
要回家了,这是不打算打了吗?
江炎玉揉了揉太阳穴,轻笑一声,开始催动灵力让冰面融化。士兵们有所发觉,害怕被淹没,又立刻呼啦啦爬上船,在涌动江水破开冰面时,船头转向,回家。
他们这速度肯定是赶不上过中秋了,江炎玉琢磨一阵,波动起巨浪,送着所有战船加速回去。
浩然如海的灵力就这么流逝,她咬牙撑着不要睡着,眸中的金却渐渐暗淡。
等做好这一切,她收回手,想要飞回去,却陡然掉进江水,挣扎了好一会才爬上来。
跪趴在天灾上,江炎玉攥着辫尾。终于无法躲避的意识到,从眩晕到虚弱,她身体真的不对劲。
按理说,这种程度不该让她倒下,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她不后悔这段时间做的所有事。
师姐现在还没有走不是吗?
她不知道是哪一点留住师姐了,但只要继续这样下去,也许师姐就可以留的更久一些。
今天她做的那么好,也许师姐会夸她,光是这么想着,已经开始兴奋了。她也该回去了,今日是中秋,该团圆的。
用最快速度回到明台时,天空下起了小雨。
江炎玉身上还湿着,也就不在意这点雨,提着天灾一路往喜乐宴狂奔。
经过一家茶楼时,她听到二楼飘出声音:“梵河上结冰,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冰封魔物又出手了。”
“杀战争,冻梵河,她这是想干什么?魔物之间也会有内讧吗?”
“谁知道她想干什么?都警惕着就是了,这家伙心里肯定揣着什么目的,要坑害他人。”
“反正做再多好事,也改变不了坏种本质。所以我们得时刻注意着,她骗谁都别想骗我们,哈哈哈哈。”
二楼一阵哄笑,茶盏碰杯声四起。
江炎玉面无表情听完,切了声,继续往喜乐宴去。
她无所谓这些人说什么,她在意的始终都只有一个人。
终于回到喜乐宴,却发现里面没点灯,三层楼都空荡荡的。
江炎玉站在门前茫然一阵,转身去了鸳鸯帐暖,发现那里也是空的。
也许是去四海过节了,她狂奔而去,却依然没找到人。
一个人不见会让她恐惧,但一群人都不见了,大概率是相伴着去哪里了。
难道在外面逛街吗?
街上有许多人,都穿着华服锦衣,赏灯猜谜玩乐,好不热闹。到处都是暖烘烘的人气。
江炎玉想要找人,但在人群外站了会,像是不适应这种温暖般,又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喜乐宴。
她仿佛再一次掉进江水,在疲惫深渊里挣扎不动,上三楼用了难以想象的漫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