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您不承认扣子是您的,那袖扣呢?”她的手,抓着他的胳膊,手腕顺势一撸,露出下面衬衫的袖子。
金色的低托,蓝色的宝石,细细的金链子连接两头,在她的动作间微微摇摆,“我记得波将金曾经告诉我,这是当年保卫女皇的杰出战士才有的奖赏,而我很巧合的,在那个救我人的衬衫上,看到了这个东西。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救我的人不是他,因为他的袖扣,早就送给我了。”
“这袖扣拥有者也不止两人,你大可慢慢调查。”轻轻扯下叶灵绯的手,冷峻的声音没有半点感情波动。
双手合围,她索性抱上他的腰,无赖的脸几乎贴上了他的脸颊,“话还没说完,您也不急这两分钟吧?如此急着走,是怕我揭穿您的什么秘密吗?”
如此靠近的距离,奥洛夫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她,手刚刚伸出,她忽然挺了挺胸,那手在空中顿了顿,捏上她的肩头,“放手。”
“男子之间不友好的举动,不应该是推对方的胸口吗?”她抽了下唇角,“我一直奇怪,你为什么会在宫中对我提出搜身的要求,因为你压根就知道我女子的身份,想要让我知难而退。而你知道我女子的原因,就是因为救命时的那一抱吧?”
除了渥魃希,她女子的身份从未引起任何人的猜测,更别提少有接触的奥洛夫,就连看过她湿衣服贴身时的巴特尔都不曾怀疑,那唯有亲手丈量过的人了。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那次的尴尬。
“你脱掉外套,不仅仅是不希望我从肩章上辨别你的身份,更是不想让苏合看到,还有那个头盔,也是同样的目的。”她自信的表情根本就是笃定,“可是您忘记了,那个头盔是女皇大殿两侧武士身上的,虽然遮挡了你的脸,却暴露了来者必是从女皇内宫大殿里出来的人。奥洛夫……侍卫长!”
从始至终,奥洛夫的表情还是冷冷的,无论她说什么,都是疏离淡漠。
她轻叹了口气,“我无意探知你真正的意图,也不想猜测你的心思,有些事大家彼此心头明白就好,我只想说一句,谢谢你。”
她放开手,奥洛夫深沉的蓝眸定在她的笑容上,停留了片刻,平稳的脚步声再响,从她身边擦过,渐渐远去,消失在华丽的宽阔的宫门大道尽头。
远远的望着,这华丽宫殿的精美,都成了那背影的陪衬,在她的眼中定格成油画的风景,沉静了。
肩头,白皙的指尖轻搭,“这一次是不是又想告诉我,春天来了,你在发情?”
懒懒的勾了下唇,她斜了眼身后月白身影,“其实我也挺聪明的。”
眼角抬了下,“哦?”
“第一次,我猜中了你的局,找到了那枚黑色的棋子。”她舒服的轻喟着,“果然我进步了。”
不等渥魃希开口,她长长的出了口气,“女皇放你走了?”
“是。”与她并肩而立,遥望着前方笔直大道尽头的宫门,“授权令拿到了,甚至那些土尔扈特部的刺客也交由我处理,明日启程,回部落。”
她回首,二楼的某扇窗后,长长的落地窗帘微晃,哂笑举步间,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有吻别吗?”
仿佛是在回应她的提问,舌尖,轻巧的划过冰唇,留下水渍润泽,暧昧了她的思想,“你认为呢?”
“你会画画吧?”她且行且说,本以为开朗的心境却是没来由的低沉,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凝上心头,连呼吸都变得浅浅的,生怕重上一些,那心头的疼痛就变的让她无法忽略。
“为什么问这个?”明明是问句,她却看到了他眼底下一丝了然。
“你欠我那么多钱,利息要一点不过份吧?”她轻松的开口,“我想要幅自己的画像,行不行?”
“明日启程,今日还是好好休息吧。”他行着,衣衫飘拂间擦过她的手背,清清凉凉的,“而且,你好丑。”
“那算了。”她不在意的摆摆手,“记得你对我的承诺,送我到温泉边。”
“还有两千两银子,是不是?”
“记得就好。”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今天晚上最后一次睡你的人,表现好点,让姐们留点美好的回忆。”
☆、回不去了
只可惜,这相聚的最后一夜,却以她独自一人度过而收场,他不在。
从晚膳起,他就不在,她知道他的去处,但他却没让她跟随。
掀开落地的厚重窗帘,夜晚的凉风阵阵吹入,黑夜里的皇宫就像是张开口的巨兽,吞噬着一切,让人打心眼里发寒。
黑暗的远处,仿佛尽头的地方,星星闪闪着几点晕黄。那里是女皇内宫所在地方,也是他的去处。
她与他相聚的最后一晚,也同样是他和那个人的分别之夜。
坐在床沿,双腿勾着,一下接一下的摇晃。
明天就能回到现代了,她似乎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身体却偏偏懒懒的不想动。躺下,在沾满他冷香气息的枕榻间翻来覆去,更是思绪凌乱。
不远处,杯盏搁在桌沿,她的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他执盏轻啜的样子。棋盘上残局未尽,拈起,学着他的样子放下一枚。
叹息,始终学不会的,是他的淡定和平和。
他不在也好,至少她不用在别离前的最后一夜,还隐忍到心头抽悸。
伏在床榻间,深深的吸一口气,慢慢的阖上眼睛,就让呼吸的记忆,牢记这独特的气息,一场梦的气息。
他在这里的危险结束了,她也没有留下的理由,那边世界的学业要继续,那边的亲情友爱等待她的回归。
错轨的命运,终将被引导回正途。
清冷飘逸的男子,不过是美梦中流星划过的瞬间,就此封印了吧。
他一夜未归,她一夜未眠,当清晨马车的队伍即将开行的时候,他才带着一身的疲惫而回,身上残留着脂粉和香水的气味。
她不会问,他也不会说,最后的一段路,就在他的休憩睡眠中慢慢流逝。
贴靠着车壁,摇摇晃晃车行之路上,她只是望着那个人,那个发出轻轻呼吸声的男人。
玉雕般完美清透的面容,只有在这个时候,那双眼才不会散发着侵入人心底的敏锐之光,安宁祥和。
这样也好,不用躲闪他的眼神,不用担心被那双冷静的目光看出什么,只需静静的看着,在到达目的地后潇洒的转身离去。